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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与君相守,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一大清早。

    东方秦兰揉着惺忪睡眼推开房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昨夜闹洞房闹到半夜,这会儿山庄上下还静悄悄的。

    她晃悠到前院,看见几个洒扫的弟子,随口问道:“看见我姐和小师弟没?”

    弟子们摇头。

    “奇怪了。”

    东方秦兰嘀咕一声,转身往东厢走。

    刘长安的房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桌上连茶盏都收得干净。

    她又转到姐姐的院子,敲门无人应,推门进去——梳妆台上空空荡荡,平日惯用的那几支簪子都不见了。

    “搞什么……”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加快脚步。

    新房、书房、议事厅、甚至后山的竹院……

    她几乎跑遍了山庄每个角落,问遍了每一个早起的人。

    没有。

    姐姐不在,小师弟也不在。

    就犹如一夜之间凭空蒸发掉了,这对消失的新婚夫妇。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爬上屋檐。

    东方秦兰站在正厅前的石阶上,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重。

    “小师姐!”

    这时候,一个年轻弟子气喘吁吁跑过来,手里攥着一封信,“这是庄主和副庄主临走前,吩咐我这时候交给您的。”

    “临走前?”

    东方秦兰心里咯噔一下,一把夺过信。

    白鹿纸,上面是姐姐熟悉的娟秀字迹:秦兰亲启。

    她颤抖着手拆开,抽出信纸。

    【吾妹秦兰勿念:】

    【见字如晤】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与夫君已离开神火山庄,一切安好,无需挂怀】

    【山庄诸事,我已提前安排妥当。从今日起,你便是神火山庄第三任庄主。库房钥匙、账簿名录、弟子名册,皆已放在你房中紫檀木匣内。各世家往来文书,道盟近年动向,我也整理了概要,置于书房东架第三格】

    【父亲一生心血,皆系于此。秦兰,姐姐信你能担此任,亦知你必不负所托】

    【勿寻勿念,他日江湖再见,盼见吾妹已能独当一面】

    【姐,淮竹留】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东方秦兰看完后。

    整个人僵在原地,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走了?

    就这么走了?

    把整个神火山庄——这个她从小到大只想躺平啃老的家业——就这么扔给她了?

    她猛地蹲下身,捡起信纸又看一遍,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像天书。

    “混蛋……王八蛋……”

    “你们两个……竟然真的丢下我跑了……”

    从小到大,父亲宠着,姐姐护着。

    父亲走了,姐姐撑着。

    她东方秦兰的人生规划简单得很,小时候啃父亲,长大了啃姐。

    山庄事务?谁爱管谁管去。

    她就想当个每天吃糖葫芦、睡到日上三竿的逍遥二小姐。

    可现在——

    姐姐嫁人了,跟着小师弟双宿双飞浪迹天涯去了。

    留她一个人,当什么破庄主?

    狗都不当!

    每天对着一堆账簿文书,和一气道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操心几百号弟子的吃喝拉撒?

    “我不干!”

    她冲着空荡荡的院子大喊,“凭什么啊!”

    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

    她抬手狠狠抹掉,转身就往山庄外冲——得追上去,得讨个说法!

    刚跑出两步,忽然瞥见地上信封里似乎还有东西。

    她刹住脚步,捡起来抖了抖。

    另一张纸飘了出来。

    字迹完全不同——潦草,随意,甚至有点欠揍。

    【小师姐嘿嘿嘿】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想必你一定很气吧?急得跳脚了吧?】

    【别追了,你是追不到我们的,现在就乖乖回去当你的庄主。】

    【对了,江湖救急,你床下的私房钱,我先借走了】

    【你最亲爱的小师弟,留】

    毫不犹豫。

    她转身,疯了一样冲回自己房间。

    床底下——那个她藏了七年、连姐姐都不知道的红木匣子——不见了。

    空荡荡的,只剩一层薄灰。

    墙角倒是整整齐齐码着几个锦盒。

    她打开一看:辟火珠、护心镜、追风履……

    都是山庄库房里顶尖的法宝,随便一件拿出去都值千金。

    可她抱着这些宝贝,只觉得索然无味。

    私房钱没了。

    糖葫芦基金没了。

    躺平的梦想……也没了。

    她瘫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喊,“你们两个混蛋呜呜呜,为什么不带上我,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没人回应。

    只有窗外鸟雀啁啾,阳光暖洋洋地洒进来,照在她脸上,照出一脸的泪。

    ………………

    淮水之上,一叶扁舟顺流而下。

    晨雾散尽,两岸竹林苍翠,竹叶上还挂着昨夜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东方淮竹站在船头,素衣简钗,未施粉黛。

    她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神火山庄——那些熟悉的飞檐翘角,渐渐隐在青山翠竹之后,只剩下一片朦胧轮廓。

    “师弟。”

    她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迟疑,“我们这样丢下她一个人,真的好吗?”

    刘长安坐在船尾,手里拿着鱼竿正在钓鱼。

    闻言抬起头。

    阳光落在他脸上,将眉眼照得清晰。

    他看着她,很认真地点头:“当然好。”

    “秦兰她……”

    “她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师姐,你护了她二十年,父亲在时更是宠得没边。如今她也该长大了。”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下来:“神火山庄是她的责任,也是她的归宿。”

    “你总不能护她一辈子。”

    东方淮竹沉默片刻,轻轻点头:“你说得对。”

    她转过身,重新看向前方。

    淮水蜿蜒,两岸风光如画卷般徐徐展开。

    风吹起她鬓边的发丝,她抬手拢了拢,忽然笑了。

    能和心爱之人一起浪迹天涯,便是她此生最大的幸福。

    “只是突然有些不习惯。”

    “这么多年,心里总惦记着山庄,惦记着她,如今一下子都放下了……倒觉得空落落的。”她说道。

    “以后只惦记我就行。”

    刘长安笑。

    东方淮竹脸一红,嗔了他一眼:“没个正经。”

    小舟缓缓前行,水声潺潺。

    几只白鹭从竹林间飞起,掠过水面,留下一串涟漪。

    静了一会儿,刘长安忽然开口:“对了。”

    “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如今我们可不是师姐师弟的关系了。”

    东方淮竹的脸更红了。

    昨夜红烛帐暖,酒意微醺,那声夫君叫得自然。

    可如今青天白日,清醒时刻,这两个字犹犹豫豫,就是害羞说不出口。

    毕竟……这是她从小带大的师弟啊。

    刘长安看她窘迫,笑着摇头:“罢了,不逼你。”

    “爱叫什么就叫什么,横竖……”

    “夫君。”

    很轻的一声,被风吹过来。

    刘长安一愣。

    他抬起头,看见东方淮竹正望着他。

    晨光里,她脸颊绯红,眼眸却清澈坚定。那声夫君叫得有些生涩,却格外郑重。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是清醒的、是理智的、没有任何借口可寻的此刻。

    这一声称呼。

    是将过往二十年师姐弟的身份彻底交割,是将余生全然托付的誓言。

    刘长安放下鱼竿,走到船头。

    他伸手,将佳人轻轻揽入怀中。

    很香很软,很润……

    “再叫一声。”

    他低声说。

    东方淮竹把脸埋在他肩头,闷声笑了:“贪心。”

    “就贪心。”

    刘长安理直气壮。

    她抬起头。

    看着对方,看了很久。

    然后凑近,在对方唇上轻轻一吻。

    她叫得顺畅了些,眼里漾着光,“那我的夫君小师弟,接下来去哪儿?”

    刘长安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

    “哪儿都行。”

    “大漠看孤烟,雪山寻冰莲,江南听雨,塞北骑射……”

    “这天下这么大,我们慢慢走,慢慢看。”

    “用一辈子。”

    小舟顺流而下,穿过竹林,穿过晨光,穿过二十年等待换来的余生。

    青山渐远,江湖在前。

    而他们终于可以放下所有,只做彼此眼中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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