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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锦衣夜行(求月票)

    夜深人静,张义正准备休息,电话突然响了。

    他想了想,走过去接起来,却一言不发,等着对面的人先开口。

    片刻,电话里传来毛齐五低沉的声音:“张处长,是我,毛齐五,十分钟后有辆车来接你。”

    张义怔了一下,问:“去哪儿?”

    深更半夜的,又是毛齐五的电话,张义不敢有一丝松懈。

    毛齐五却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张义有些措手不及,大半夜的去哪儿?

    临时任务?还是.

    想了半天,不得其所,张义觉得有点儿累,但半点儿困意都没有。

    他轻轻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摸索着来到客厅,没有开灯,缓缓走到窗户后边。

    窗外夜色沉郁,什么都看不到。他不知道这个电话是毛齐五的个人行为,还是来自戴春风的安排。今天,他虽然在和何商友的斗法中技高一筹,可是,好运还能眷顾他多久?一会,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这话出自苏洵的《心术》,说的是面对突然危机或重大变故时,神色丝毫不变,目光坚定不移。

    张义深吸了口气,回到客厅,泡了杯茶。随着滚烫的茶水下肚,他整个人已经冷静下来。

    然后,起身去卧室,检查枪支弹药。

    几分钟后,汽车的鸣笛声在楼下响起。张义轻声来到窗户后面,掀起窗帘一角,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楼下不远处。

    初夏了,风已经有了燥意。白日里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此时一片寂静。昏黄的路灯下,偶或被风吹起的梧桐树叶,打着旋儿在天空漫舞,又随风被抛到马路上,那轻微的响声显得分外寂寥。

    刚到路边,副驾驶下来一个身穿中山服的便衣,是戴春风的警卫,他将车门拉开,面无表情地说:

    “张处长,请吧!”

    张义没说什么,低头钻进了后座。

    见他上车,便衣关上车门,上了副驾驶,汽车启动了。

    “去哪?”

    “到了您就知道了。”便衣头也不回地说。

    见此,张义不再问了,决定静观其变。

    他闭上眼睛,假装休息,手却透过衣兜紧紧地抓住手枪。这辆车将要将他带到哪里,他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未知数。

    汽车穿过大街,拐了几圈,上了主道。

    多年的特工生活,养成了诸多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的特殊习惯,即便闭上眼睛,靠着感觉和听觉,他也能在脑海中绘出一条正在行走的路线。

    这是出城的路线。

    大半夜的出城去做什么?

    张义百思不得其解。

    随着微微的颠簸,轿车出了城后,一路往前,直到开到珊瑚坝机场旁边的一条便道上,司机才将车慢满地停了下来。

    副驾驶上的便衣先跳下车,他绕到后面,为张义打开了车门,恭恭敬敬地说:

    “张处长,辛苦了。”

    张义没有动,眼睛看着前方,说:“弄了半天,原来是来机场,这是去哪儿啊?”

    “戴先生正在飞机上等着您呢。”便衣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张义心里一动,表情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下了车,凝神看去,只见里面的停机坪上一架军用飞机突然转起了螺旋桨,发出阵阵轰鸣声。

    他看了几眼,快步向里面走去。

    等他进了铁门,便已回到了车上,绝尘而去。

    “张处长,张义,这边。”

    贾副官站在机舱口招呼着,张义快步走过去,上了飞机,余光一扫,便发现机上坐了大概几十人。

    戴春风坐在中间靠窗的位置,身后是人事处龚处长,左边坐着两名警卫,分别是曹纪华、何启义。

    再后边是甲室的通信员李齐,专属译电员周在鸿。

    其次是飞行员冯震忠、张远仁、熊冲,机工长李开慈。

    这些人都是戴春风身边的老人,张义扫了一眼就移开了,随后目光在最后排两人身上一顿。

    这两人是一对夫妻,是戴老板的内表兄夫妇。女人普通长相,此刻正紧张又兴奋地盯着窗外。

    张义关注的重点是男人,这个叫毛权的男人长得酷似戴春风,因此被留在身边当替身,平时很难见到,不知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飞机上。

    “张处长,快坐下,飞机马上要起飞了。”贾副官引导张义在龚处长身后坐下,随着舱门合上,飞机开始滑行。

    张义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戴春风,小声问龚处长:

    “龚处长,我们这是去哪啊?”

    龚处长瞄了一眼戴老板,欲言又止。

    “江山县。”

    戴春风开口了,他靠在座椅上,语气沉重地说:“梅花间谍案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我们军统扑风捉影,刑讯逼供,胡乱抓人,军委会军纪第一巡查团团长金汉鼎闻讯到江山调阅档案,被驻军挡了回去。

    此人心有不甘,通过陈土木直接将事情捅到了委员长跟前。除此外,CC系掌控的《东南日报》更是推波助澜,在舆论上造势,二陈兄弟同样煽风点火,委座震怒,下令让我们严查,给公众以交代,这件事情不得不解决了。

    前几天,我已经派了督察室督察连英去核查,可一直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你抓日谍是一把好手,这事你怎么看?”

    这个话题让张义倍感意外。他想了想,问:

    “既然是日谍案,可掌握了什么证据?”

    戴春风没说话,由贾副官代为解释:“张处长,事情是这样的.”

    “十二只赛璐珞梅花针?”听说此案是由一位叫柳莲芳的落难江山的苏州女大学生住处查获了梅花针而引发,张义不禁蹙起眉头。日本人又不是只会说“八嘎”的傻子,一名间谍只怕藏的不够深,怎么可能会在住处放这种东西。

    再则,江山县城也有十几万人,事先没有举报,没有任何线索,临时排查而已,偏偏就从柳莲芳家里搜到了东西。太巧合了吧?

    最后,张义也逮捕过不少日谍,梅机关的也有,从未听说过梅机关的特工以梅花针为身份标识的,什么手腕上纹梅花、袖口上刺梅花,那不过是无知者以讹传讹罢了。

    思忖了一会,张义问:“不知柳莲芳的口供上是怎么说的?”

    贾副官说:“据此女招供,她是在逃离苏州的途中被李士君的人抓了,李士君见色起意,强行纳为姨太太,后又转手送给了梅机关的晴气庆胤。晴气觉得她有做特工的天赋,特招她加入了梅机关,短期的特殊训练后,被派遣到江山县潜伏。”

    “除此之外呢?从她的住处还搜到了什么?她供出的同伙又都是什么人?”

    “从她的安全屋缴获了三把南部十四式手枪,除此之外,就没其他了。至于她的同伙,全部都是中国人。”

    “没有电台?”

    “没有。”

    “这就不对了。”张义摇了摇头,“日本人连李士君这样的大汉奸都信不过,一边利用,一边监视,怎么可能如此信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即便她只是晴气庆胤一时兴起布下的闲棋冷子,按照常理也会派信得过的日本人暗中监视。还有,她的同伙全都是中国人,这就更不可思议了,全是她发展的?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是天赋了,天才也不过如此吧?”

    此刻,张义已经基本确信,所谓的梅花间谍案,估计是一桩冤案。恐怕不是李士君见色起意,而是该案的侦办人——调查室主任、军统少将姚则崇和调查室江山县行动组组长、军统少校魏哲秋二人见色起意,联手构陷了柳莲芳等人。

    这简直狗胆包天、丧心病狂!

    戴春风用手揉着太阳穴,眼睛微闭着,问道:

    “你的意思这是一桩冤案?”

    “不好说,不过从目前的证据看,此案颇为蹊跷。”

    “你觉得这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戴春风睁开眼睛问道。

    “或许只有见了当事人才能知道。”

    戴春风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样一来,问题就严重了。”

    他话没有说完,但在座的几人都明白——老头子既然过问,此案就必须给上上下下一个交待。

    如果真是冤案,那么姚则崇和魏哲秋该怎么处理呢?

    魏哲秋,一个少校罢了,可姚则崇是黄埔四期生,深受戴春风赏识,不仅擢升其为少将,还特任其出任二十五集团军调查室主任一职,他舍得下手吗?

    在众人的寒暄谈话间,飞机不知不觉已经抵达驻扎在江山城外的第二十五集团军临时机场。

    戴春风拒绝了集团军司令李觉安排的接风宴,稍作休息,换了一身戎装,还特意别上了勋章,在借来的几辆轿车和李觉特意安排的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卫连的保护下,浩浩荡荡向着江山县城进发。

    霸王项羽曾说过:“富贵不归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这便是锦衣夜行的由来,戴春风同样有此念头。

    车队刚进入江山县境不远,戴春风就借口上厕所让车队临时停在一户农家小院前。

    他跳下汽车,意气风发地环视着这片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油然而生一种把故土踩在脚下,完全征服的自豪感。

    富贵还乡,毛权也显得很兴奋,讨好地上前敲门。

    不一会儿,农家小院大门开了,出来一个骨瘦如材的老头,看见浩浩荡荡的车队,便以为是哪里的大官来了,忙招呼家里人搬桌倒茶。一边吩咐,一边略带炫耀的介绍江山人的待客之道。

    听到家乡话,戴春风更开心了,为了表示亲近,同样换了家乡话和老头寒暄起来:

    “侬贵姓啊?日子过得哪能啦?”

    老头一怔,没想到这个黑长脸竟然会说江山话,不答反问:

    “长官贵姓?”

    戴春风得意一笑:“我姓戴,是咱们江山戴冠英的崽。”

    他说得很自豪,本以为老头知道了自己的底细,不说卑躬屈膝、拍马溜须,也得一阵感慨,满脸讨好才是,哪成想,话音刚落,就见老头脸色一变,冷哼道:

    “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戴春风。”说着,转头大声对自家人说,“不要泡茶了,将桌椅全给我搬进去,快点!”

    老头的家人面面相觑,但又不敢忤逆老头,只能一边向戴春风道歉,一边惶恐不安地把桌椅收走了。

    看到戴春风脸色阴沉下来,毛权先炸了,挥手让特务将老头包围,厉声呵斥:“老东西,怎么说话呢?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著名的戴将军,大名鼎鼎的军统局的老板,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竟敢对戴老板无礼?”

    老头不屑地看着他,一边捋着稀稀拉拉的山羊胡子,一边慢腾腾地说:

    “我知道他是谁。别的人我还愿意招待一下,戴春风就算了。人贵有自知之明,他年轻的时候在我们江山干过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哼,从小就是恶棍流氓,家乡人哪个不对他恨之入骨?还有他那兄弟和儿子,都是一丘之貉。”

    戴春风的弟弟叫戴春榜,不学无术,哥哥发迹后,到甘肃景泰县做过一任县长,后来为了照顾母亲,辞职还乡后在忠义救国军里挂了个少将军衔领薪水。

    “你,老东西,你找死不成?”毛权气急败坏,上前一把抓住老头的领口,作势欲打。

    “打,有种就打死我。哼,他老娘还住在家里呢,他敢打我吗?他还要不要老娘了?”老头依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从毛权手里挣扎出来,弹了弹领口,生怕脏了自己一样。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出,砰一声将大门关上。

    戴春风面沉如水,背在身后在手都微微颤抖着。老头的话就像一记老拳,直捣心窝,差点被气得吐血。

    此刻他恨不得将老头一家老小全部杀了,可他又不能,就像老头说的那样,他是孝子,他的老母亲还在江山,所以他不能对乡民做什么,否则只会更出丑丢脸。

    于是,只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上了汽车。

    如此场景,张义、龚处长、贾副官等面面相觑,彼此都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emm身体太虚了,各种毛病,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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