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9年,6月,奥地利地帝国基本准备完毕。
6月12日,奥地利皇帝约瑟夫一世和他的家人,以及奥地利帝国重要人物的家属,秘密前往了波佐尼,也就是后世斯洛伐克的首都布拉迪斯拉发。
之所以约瑟夫一世要秘密去波佐尼,乃是因为此时的奥地利帝国在奥斯特里茨战役后的条约中,被削弱得太狠了。
维也纳西面包括萨尔茨堡在内的上奥地利州虽然没有被正式割让,但基本已经完全由法兰西人控制了。
在法兰西人的控制下,大量依附于法兰西的神罗小邦国们在这里取代了奥地利人的位置,同时法军还在不远的慕尼黑驻扎了军队为这些小邦国撑腰。
也就是说,目前在维也纳以西,基本都是法国人的控制范围,法军只要愿意,三天内肯定就能赶到维也纳城下。
这就是奥地利人不得不全面动员的最大的原因,也是莫公泽修改了俄法的埃尔福特条约,声称法俄要瓜分奥地利后,奥地利上下信以为真的原因。
因为现实就是这样,法兰西确实在用莱茵邦联不断蚕食奥地利的领土,沙俄也对波西米亚垂涎欲滴。
莫公泽骑在战马上,率领着一万士兵向战场赶去。
看到他的旗帜,大量穿着简陋衣服,扛着老式滑膛燧发枪甚至是火绳枪的奥地利兰德维尔步兵,立刻让开了中间道路。
兰德维尔在奥地利德语的意思是保家卫国,属于民兵性质,放到中华这边就是团结兵、义从郎。
虽然弗朗茨一世向莫公泽表示帝国只有六万军队,但这六万是奥地利现在能动员的精锐正规军。
实际上奥地利此次孤注一掷,算上兰德维尔这种民兵,起码征召了十二万人。
而等路边的兰德维尔们看到是莫公泽本人在旗帜下面之后,他们立刻欢呼了起来,许多人甚至是恭恭敬敬的施礼完毕后,才开始欢呼的。
民族主义就是这么奇妙,在外人看来,莫公泽明摆着在抬高匈牙利人的地位,是要分裂帝国的,奥地利人应该非常反感他甚至是反对他。
但实际上,莫公泽在奥地利人的心中,地位仅次于皇帝、卡尔大公,是这两位之下的第三人。
因为在奥地利人看来,莫公泽压根不是什么匈牙利人,他是特蕾莎女王最喜欢的孙子,是在特蕾莎女王怀抱中长大的哈布斯堡家族主要成员。
至于他的赛里斯皇室血统,那不更加证明斐迪南亲王血统高贵嘛。
赛里斯帝国远在东方,有赛里斯血统才好呢,更能为奥地利人从东方带来利益。
在这种观念下,很多奥地利人认为莫公泽不是在带领匈牙利人搞什么独立,而是在努力付出,以求让匈牙利人继续留在帝国内部。
斐迪南亲王是在弥合国家,而不是分裂国家。
很多人甚至相信就算匈牙利王国与奥地利帝国分裂了,他们这些奥地利人也照样去匈牙利干各种事,跟以前不会有多少区别。
当然,一部分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莫公泽控制的匈牙利王国中,奥地利人可不在少数,他身边的文臣武将也有很多奥地利人。
半个小时后,莫公泽到达了表哥卡尔大公的主帅营帐,这里距离维也纳仅仅十二公里,可以说只要战斗失败,维也纳就将第二次陷落。
“斐迪南你终于来了,我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拿破仑.波拿巴果然率军追了过来。”
看到莫公泽前来,卡尔大公明显高兴了起来,莫公泽则看着消瘦了很多的卡尔大公,有些感慨的说道:
“表哥为了帝国付出了太多,奥地利的人民也付出了太多的牺牲,这一战,我们必须胜利,让拿破仑不敢再轻视我们。”
莫公泽之所以这么说,因为奥地利与法兰西的战争,实际上在两个月前就开打了。
4月的时候,奥地利帝国正式对法兰西宣战,并从波兰和意大利两个方向进行佯攻,诱使法兰西认为奥地利还是会把主战场放到普鲁士南部,也就是慕尼黑这些地方。
拿破仑果然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调度的,卡尔大公更是做戏做全套,主动率军进攻法兰西帝国的忠实小弟巴伐利亚王国。
拿破仑随后率军救援,双方十五万人在巴伐利亚的埃克米尔镇爆发冲突,法军伤亡三千余人,奥地利军队大败,伤亡过万。
随后奥军向本土撤退,法军紧追不舍,双方巴伐利亚的埃伯斯贝格城堡周围发生第二次战斗。
这次双方基本算是打了个平手,法军以伤亡七千余人的代价达成了战略目标。
奥军损失接近六千人,但失去了一批物资,并‘被迫’撤到了距离维也纳只有十二公里的科尔新堡,做最后的防守。
“斐迪南,现在帝国所有的主要军队,都在战场上出现过了,连你的匈牙利锡比乌骑兵师和布达骑兵师都上了战场,有一定的伤亡。
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真实的会战了,拿破仑一定以为这就是咱们全部的兵力。”
卡尔大公和莫公泽两人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让卡尔大公带着奥地利帝国所有的军队,真刀真枪的跟法兰西去干。
打得过,那就奥地利军队自己上,直接结束战争。
打不过,那就退到科尔新堡附近把法军引过来,然后让两万安西军作为奇兵,在重要时候给法兰西致命一击。
“我们得到了消息,法军会在我们西南边的艾伯斯多夫附近渡河,他们已经在那里搭建桥梁了。”
卡尔大公在地图上为莫公泽指出了法军的渡河地点,这个叫艾伯斯多夫的地方原本有一座哈布斯堡家族的狩猎游乐宫,后来被用作了军营。
而在军营正对面的河中,有一些河中岛,是大部队渡过水量充沛多瑙河的最佳地点。
“赛里斯帝国的安西军目前正秘密隐藏在波佐尼(布拉迪斯拉发)的某处,距离我们这刚好一百公里多一点,就算他们全速赶来,至少也需要三天。”
安西军到达奥地利帝国的事情,一直处于最高机密状态。
这大半年来,莫公泽一直让安西军与他的夏藩三卫军混编,利用欧洲人不太能分辨中国人相貌的优势,将安西军隐藏了下来。
同时,法兰西对于奥地利的渗透也就那样,拿破仑在情报上也不是特别重视,至少卡尔大公率奥军出发时,法兰西人就是不知道的。
拿破仑手里有大量投靠的德意志人,还不太搞得清楚维也纳的情况,就更别提还要穿过布达佩斯去弄清安西军的情报了。
所以拿破仑知道莫公泽又从父国赛里斯帝国得到了一些援助,但他以为可能就是夏藩三卫的正常补充。
毕竟这种退役-补充的情况,过去二十年多次发生。
“我给你五天时间,奥地利人为了自己的帝国能支撑的住,你让赛里斯帝国的军队休息好,到了战场上精神饱满的给法兰西人最后一击。”
卡尔大公声音低沉,努力隐藏着脸上的担忧,因为要是这一仗再打败了,维也纳就会再一次陷落。
最重要的是,奥地利帝国已经没有多少能用来求和的资产了,这种事情真要再次发生,搞不好奥地利帝国就要变成维也纳选侯国。
“卡尔,我也是奥地利人,我留下来,我的亲军也会留下来与帝国的军队一起战斗。
至于安西军,他们有一位伟大的统帅,一定会准时赶到的。”莫公泽做出了留下来的决定。
奥地利帝国他其实不是很在乎,但是哈布斯堡家族绝不能倒下。
这个曾经统治了半个欧洲的古老家族,是莫公泽在欧洲最主要的身份招牌,不能随便就被法兰西人给搞没了。
“好,那我们并肩作战,这次要拿破仑.波拿巴狠狠地吃一个大亏!”
疲惫不堪的卡尔大公眼中露出了感动的神色,伸手拍了拍莫公泽的肩膀,有些说不出话来。
6月15日。
奥军得到确切情报,法军确定了渡河地点,就是艾伯斯多夫宫的旧址附近,并且已经开始了渡河。
卡尔大公当即下达了全速赶往阻击的命令,奥军分四个军团,一共十万五千人,极速赶往战场。
6月16日。
法军不但确实是在这里渡河,甚至已经渡过了三万人左右。
这支法军分别占据了多瑙河北岸的阿斯佩恩和艾斯林两个村子,并把两个村子中间的空地,作为法军登陆的地点。
半渡而击!
卡尔大公和莫公泽对视一眼,同时确定作战方案。
所谓半渡而击不是指敌军还在水里渡河的时候袭击他们,那叫做据险而守,打不死几个人。
半渡而击是指让敌军渡河人数接近军队的一半时,或者精锐大部分渡河之后,再发起进攻,吃掉敌人的渡河部队。
“我觉得三万人差不多了,这是我们能应对的极限。”卡尔大公首先说道。
奥地利军队虽然有了很大提高,但三个打法兰西一个差不多就是极限了,再多就不是半渡而击,而是被人用不到一半的兵力击垮。
“让他们过一半!”莫公泽右拳往左手手心一砸,“只过三万,就算全歼了也很难让拿破仑伤筋动骨。
况且我们不一定能把法军完全消灭,因为他们在多瑙河上有舰队,而我们只有一些商船。”
卡尔大公一想也对,咬着牙答应了,于是已经到达战场的奥地利军队硬是等到了第二天才发起进攻。
6月17日。
奥地利先锋冯.席勒将军以两万人的兵力,突然向阿斯佩恩的法军率先发起进攻。
法军在村子里面只有两千多人,很快就被赶出了阿斯佩恩村。
但这是正常的,因为阿斯佩恩村这个高地就只能容纳的下两三千人,除非战斗意志非常坚强,不然是不好守住的。
果然,接下来在法军马塞纳元帅部发起的集团冲锋中,奥军驻守的几千人也扛不住,被赶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奥军投入三万人,以三千人为基干单位,分十个波次连续不断地进攻阿斯佩恩村。
奥地利的炮兵在一千多米外排成大炮线列朝阿斯佩恩村猛轰,战术非常简单,就是大炮轰完步兵冲,步兵冲不动了大炮轰,然后步兵再冲,大炮再轰。
法军的战术也一样,马塞纳也把一万多人的军队分为五六个批次,不停轮换防守。
不过法军过河的火炮只有奥军的一半,火力上还是差了一些。
在艾斯林村一样,奥地利大贵族罗森博格亲王率领一万五千人进攻法军让.拉纳元帅,由于地方狭小,战斗毫无投机取巧的空间。
奥地利军队穿着黑色的军服,在鼓点和旗帜的指挥下,以远超法兰西人预计的勇气和果决,组成密集的人墙向村子推进。
防守的让.拉纳元帅麾下法军也差不多,这支部队老兵占比很高,他们在胸墙后面与人数是他们三倍的奥军作战,多次打退奥军的进攻。
而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位于阿斯佩恩和艾斯林两个村子中间的法军和奥军也被迫不断卷入战斗。
拿破仑此时来到了多瑙河中的洛鲍岛,他虽然明显感觉到了奥军的强大进攻能力和作战意志,但依然不愿意相信奥军在短短的三年多时间中,就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不要惊慌,奥地利人还跟奥斯特里茨时一样软弱,继续渡河,我们一定可以击败他们!”
在皇帝的鼓舞下,法军高唱战歌,继续开始作战。
说完了鼓舞士气的话,拿破仑敏锐发现了战场上的主宰因素,那就是奥地利军队那超过三百门的大炮。
这几乎是奥地利全国持有的火炮数量了,炮弹更是不要钱一样被疯狂射出,短短两个小时,奥军至少发射了超过两万枚炮弹。
阿斯佩恩村已经炸的千疮百孔,法军辛苦堆的胸墙,超过八成都失去了用处。
“让骑兵上,让伟大的骠骑兵之王拉萨尔去夺取奥地利人的炮兵阵地。”拿破仑果断下达了命令。
十五分钟后,著名的骠骑兵之王,让.安托万.拉萨尔率领第四军的四个骑兵团五千人,如同幽灵般朝着奥地利的炮兵阵地而去。
卡尔大公赶紧命令卡尔.冯.文森特将军的骑兵师前去阻拦,双方在距离炮兵阵地几百米的地方爆发了激战。
拉萨尔不愧是骠骑兵之王,他用两个团的胸甲骑兵和一个团的骠骑兵拦住奥地利文森特将军骑兵,自己亲率一个团骠骑兵从左右两侧迂回攻击。
拉萨尔和他的骠骑兵们怪叫着,根本不用卡宾枪,直接用手枪和马刀不停进行穿插进攻。
飘逸的走位和凶猛的进攻,让文森特将军的奥地利骑兵死伤惨重,很快就被分割击溃。
随后,法军其他骑兵也赶来支援,超过七千名骑兵追着溃散的奥地利骑兵,就冲上了炮兵阵地。
但在这里,法军骑兵遇到了巨大的麻烦,守卫炮兵阵地的不是奥地利军队,而是夏藩中卫和左卫的六千人。
“是赛里斯人,赛里斯的步兵原来藏在这里。”有人高喊了起来。
拉萨尔亲自上前一看,扎着武装带的赛里斯步兵排出了空心方阵,保护着方阵中间的奥地利炮兵。
“骠骑兵先上,吸引敌军的霰弹。”拉萨尔大喊一声,数千骠骑兵立刻围绕着方阵开始疯狂的绕圈,他们手中的卡宾枪连续打响,做出凶猛的进攻姿态。
‘轰轰轰!’
刘荣庆的步兵还没有开火,方阵中紧张到极点的奥地利炮兵开火了,霰弹雨点般打了出去,可敌人还在几百米,根本没打着多少人。
“敌骑要来了,全军齐射预备!”刘荣庆无暇去责骂奥地利炮兵,只能自己吃下这个苦果。
果然,他刚喊完,法军骑兵凶猛的冲了过来。
前面的不是骠骑兵,而是超过两千胸甲骑兵,他们穿着漂亮的胸甲,举着三四米的长枪,马蹄踏在地上如同击鼓。
‘砰!砰!’
夏军步兵只来得及在八十米、六十米齐射两次,法军就已经赶到,虽然损失不小,但还是至少从四个方向,撞进了步兵阵中。
但这一下撞进来,却如同撞进了棉花里面一样,并没有一击就穿。
夏军步兵嚎叫着把刺刀疯狂地捅进了法军战马的身体中,前面的被击散,后面的马上就补了上来。
跟随胸甲骑兵来的骠骑兵立刻赶到,他们举起手枪开始射击,夏军步兵也掏出了左轮手枪,双方在十几米的距离上开始让人头皮发麻的互相点射。
一个法军骑兵落马,立刻就被刺刀捅成了刺猬,另一个骠骑兵刚打倒一个夏军步兵,转眼就身中七八枪死的不能再死。
“用左轮枪,都用左轮枪打,死也不能后退!”一个甘肃定西来的上尉被长枪捅穿了胸膛但依然在大吼。
喊完,他拼劲全身的力气猛地扑向最近的战马,抓着腿就把上边一个骑枪折断,手枪打光的胸甲骑兵拉了下来。
周围的士兵涌上来,立刻把法军骑兵捅死,再去看的时候,上尉已经瞪着大眼当场牺牲。
这一幕,不禁让拉萨尔也看的有些头皮发麻。
战场上,法军的骑兵已经打穿了步兵的方阵,但这些步兵却不退散,而是稍微后退之后,把方阵直接收紧一些。
那些受伤或者因为各种原因在方阵之外的赛里斯步兵哪怕处于绝对劣势,也在拼死作战。
“撤回来,再冲,一定要把敌人打垮!”
眼看骑兵陷入了和步兵缠斗,拉萨尔马上命令骑兵后撤再冲,用高大的战马不断去冲击步兵的方阵。
可法军骑兵刚刚一退,本来已经被狠狠压缩的夏军步兵方阵却一下就弹了出来,追着骑兵就是一顿猛打。
等到法军骑兵摆脱纠缠,准备反身冲击的时候,夏军步兵在一面面战鼓的指挥下,很快又派好了方阵。
拉萨尔知道遇上对手了,他再一次指挥骑兵冲击,但这次夏藩军步兵更加坚韧,任凭法军骑兵如何践踏,没有一个人临阵脱逃,万众一心的硬抗。
笑话,临阵脱逃,谁他妈敢啊!
夏藩三卫的士兵不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就是各个武勋家族培育出来的,包括东洋列岛上的武士家庭很多子弟都在这里面。
每个人的来路都是清清楚楚,能直接查到家里去的。
一旦溃逃那都不是他自己的事,而是全家,甚至全族都要蒙羞的,那是姐妹没人敢娶,兄弟没人敢嫁走在路上要被人吐口水,父祖牌位都要被从祠堂里扔出去的。
就这样,拉萨尔的骑兵和夏军步兵在这里纠缠了四五十分钟,法军骑兵当场战死四百多,伤者两三千,夏军步兵更是几乎各个带伤。
拉萨尔只能率领骑兵后退,因为奥军的列支敦士登胸甲骑兵团正在赶过来支援。
入夜,双方在这第一天的交锋中,就一共留下了超过五千具尸体,阿斯佩恩和艾斯林两村之间尸横遍野。
奥军的士兵就在村外,在法军士兵的尸体中休息,准备天明后再次发起进攻。
多瑙河南岸,拿破仑震惊于奥军的战斗力,但心里却松了口气。
连拉萨尔也冲不动的赛里斯步兵,一定是比利时亲王斐迪南的王牌亲卫军。
只要他们在战场上,没有在什么地方躲藏着,或者正在从什么地方赶来包抄自己,那这一战就还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