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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右臂,铜左臂

    觐见结束后,除瓦伦公爵外,其余人都陆续退出了觐见厅。沃德伯爵陪同着查姆诺伯爵前往后宫——查姆诺伯爵即将见到分别多年的女儿薇拉·西尔维,这份重逢,对他而言,或许比任何封赏都珍贵,仿佛过去十年的等待,都只为这一刻。

    至于法比奥·杜努埃,如今已正式更名为法比奥·德·拉米特-杜努埃,他本应立刻将“拉米特家族复兴、三大家族冤屈得雪”的消息,传达给那些随他一同来到帝都的家族旧部——这是他们期盼了数十年的夙愿。

    可走到觐见厅门口时,他却停下了脚步——因为前方的景象有些反常:蒂莫娜·勒南(皇帝侍从)正站在不远处,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返回皇帝身边。

    “蒂莫娜,你不留在陛下身边,真的没关系吗?”

    法比奥转过身,向这位相识多年的朋友喊道。他知道,蒂莫娜一直是皇帝最信任的亲信,既是贴身侍卫,也是重要的智囊,从未轻易离开过皇帝左右。

    “陛下此刻与瓦伦公爵谈论前太子的旧事,不需要我在旁打扰。”蒂莫娜的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近乎不屑的疏离,没有丝毫犹豫。

    法比奥心里清楚其中的缘由:此前蒂莫娜一直兼任皇家卫队的指挥权,是皇帝唯一的武力依靠;但加冕典礼后,皇帝收服了巴尔萨泽·舍维拉尔及其麾下的皇家卫队,若蒂莫娜继续掌控卫队,难免会让巴尔萨泽等人觉得“皇帝不信任我们”。为了安抚新归附的势力,蒂莫娜主动将卫队指挥权交给了巴尔萨泽,自己则暂时退出核心护卫工作,这才得以和法比奥一同走出觐见厅。

    法比奥走上前,无奈地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不过说实话,陛下刚才那场‘缅怀父亲’的戏,演得可真够精彩的。我来帝都的路上,曾见过瓦伦公爵几次,他是个典型的铁血战士,向来不苟言笑。能有机会向自己崇拜的前太子之子,讲述当年并肩作战的往事,他心里肯定高兴坏了。”

    其实,皇帝在觐见时说的每一句话,包括向瓦伦公爵询问前太子的往事,法比奥都事先听过——皇帝早已和他沟通过觐见流程。他也早就和家族旧部分享了“家族复兴”的喜悦,刚才在殿上的热泪盈眶,虽是真情流露,却也带着几分“演给其他贵族看”的成分。

    但从瓦伦公爵刚才的反应来看,法比奥能确定:皇帝“想听父亲往事”的请求,绝非事先安排,而是临时起意——瓦伦公爵眼中的惊讶与感动,绝不会是装出来的。

    “陛下向来擅长洞察人心,哪怕是对‘前太子往事’这种他本不感兴趣的话题,也能精准拿捏瓦伦公爵的情绪。”法比奥感慨道。

    在他眼中,卡迈恩皇帝从来不是个会对“先辈功绩”心生敬佩的孩子——比如听闻第一任皇帝卡迪纳尔的伟大事迹时,他虽会表现出应有的敬意,却从未有过“想要成为那样的人”的少年心气。他总是清醒地将“他人”与“自己”分割开来,冷静得不像个同龄人。在法比奥看来,这位皇帝身上,几乎找不到“孩子气”的痕迹。

    “你说得没错,陛下确实对‘追随前太子的脚步’没什么兴趣。”蒂莫娜认同地点点头,话锋却突然一转,“但他对‘父亲’这个身份的存在,始终抱有某种渴望。”

    “……渴望?你是说,陛下其实很敬佩前太子?这怎么可能?”

    法比奥着实惊讶——他从未从皇帝身上看出过对“父亲”的亲近,忍不住再次确认。

    “准确来说,应该是陛下对‘家族’的认知,比常人更执着。”蒂莫娜解释道,语气中多了几分只有她才懂的复杂,“所以,他或许对前太子‘作为王储的功绩’不感兴趣,却很想知道‘作为父亲的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这是两回事。”

    这种微妙的心理,只有常年陪伴在皇帝身边、最了解他的蒂莫娜才能察觉。

    “同样的道理,陛下对前皇太子妃阿克雷西亚(他的母亲),也没有过多的期待,甚至有些疏离。但他对‘母亲’这个身份本身,却始终抱有一丝莫名的敬畏。”

    “……没想到陛下还有这样的一面。”法比奥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轻松了些,“说真的,除了汇报工作,我从没听过你说这么多话,今天可真是反常。”

    在法比奥的印象里,蒂莫娜一直是个沉默寡言、面无表情、意志坚定的人,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冰。如今能听到她主动谈论皇帝的私事,实在罕见——这份反常,让法比奥隐约觉得,她或许有重要的事要托付。

    果然,蒂莫娜停下脚步,转过身,神色严肃地看向法比奥:“法比奥,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我就知道你找我没那么简单。说吧,什么事?”法比奥收起玩笑的神色,认真起来。

    “陛下很可能会在接下来的审判中,要求判处前皇太子妃阿克雷西亚死刑。我希望你能想办法阻止他。”

    法比奥闻言,瞳孔骤然收缩——他从未想过皇帝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确实……除了陛下自己,恐怕没人敢提出‘处死亲生母亲’的建议。这么一想,以陛下‘公私分明’的性格,还真有可能亲自提出这件事。”

    法比奥心里清楚,皇帝虽生来就是君主,却一直将“皇帝的职责”看得比什么都重。在他看来,只要是“为了帝国稳定”,哪怕是牺牲亲情,他也会毫不犹豫。因此,当他认为“处死前皇太子妃”是必要之举时,就会认定这是自己的“职责”,绝不会因“母子关系”而动摇。

    可这恰恰是皇帝的弱点——他身边的亲信,大多因敬畏而不敢反驳;一旦他在“家族事务”上做出决定,朝堂上大概率会一致通过,毕竟没人愿意触怒这位刚掌控实权的强势皇帝。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是陛下最信任的侍从,由你出面劝阻,比我这个刚恢复爵位的贵族更有分量,不是吗?”法比奥疑惑地问道。

    在他看来,蒂莫娜之于皇帝,就像“右臂”一般重要——她常年陪伴在皇帝身边,照顾他的生活,参与他的决策,这份信任,无人能及。只要她开口,皇帝多少会考虑她的意见。

    但蒂莫娜却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陛下是个极其注重自制的人,尤其在涉及‘家族与职责’的选择上,他的立场会比平时更加强硬。就算我能说出道理,他也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他认定的‘职责’,没人能动摇。”

    法比奥沉默地点了点头——蒂莫娜的判断很准确。他了解皇帝的性格,一旦对方下定决定,再想说服,难如登天。

    “所以,我才向你求助——向‘拉米特侯爵’求助。”蒂莫娜加重了“拉米特侯爵”四个字的语气。

    “我?”法比奥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你是想让我在审判时,以‘高级贵族’的身份提出异议?可审判是法律程序,我作为旁听的贵族,即便有政治立场上的反对,也未必能改变结果。更何况,陛下向来坚持‘多数决’,除非所有贵族一致反对,否则他不会轻易放弃。而且,我并非司法官员,在法庭上未必有发言的资格。”

    “我知道这对你、对陛下来说,都是两难的处境。”

    法比奥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皇帝为了履行职责,竟要做出“弑母”的决定;而他的侍从,为了不让主人留下终身遗憾,只能暗中求助外人。这样的局面,实在令人唏嘘。

    但法比奥心里清楚,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他都必须答应这件事——一旦皇帝真的处死亲生母亲,不仅会违背伦理,还可能引发民众不满,甚至动摇统治根基。

    “没关系,这件事我接下了。”法比奥语气坚定,“首先,前皇太子妃如今被软禁,早已没有实际权力,就算不处死,也构不成威胁;其次,处死亲生母亲,严重违背圣一教‘孝敬父母’的教义——贵族或许会因为‘维护荣誉’而接受,但平民绝对无法理解,一定会对陛下产生负面印象。这与陛下‘重视民众看法’的理念,完全相悖。仅凭这两点,我就有理由在朝堂上提出异议。”

    圣一教的核心教义之一便是“孝敬父母”,这也是西方教会奉行的重要原则。对信奉“光荣死亡”的贵族而言,或许会将“处死父母以维护家族荣誉”视为“另一种尊重”,但这种解读仅限于贵族内部;在平民眼中,“弑母”是不可饶恕的重罪,一旦发生,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

    “帝都的民众刚对陛下建立起信任,绝不能因为这件事动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阻止陛下。”

    “多谢。”蒂莫娜简短地说完,便转身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没有多余的寒暄。

    “……你这突然的客气,反而让我不适应了。该不会是后面有什么麻烦事在等着我吧?”法比奥看着她的背影,笑着调侃道。

    世人都说蒂莫娜耿直坦率,对谁都冷淡疏离,可只有法比奥知道,她在私下里,偶尔也会流露出这样“笨拙的温柔”——这是连皇帝都未曾见过的一面。

    ……幸运的是,接下来的几天,帝都一直是晴天,没有出现任何反常的天气,仿佛连上天都在为帝国的新秩序,送上一份平静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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