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平县,伊洛河畔山洞里的那个白衣仙子!”
“是不是你?”
呼!
夜风卷过,拂动洛天衣耳鬓的发丝。
曾经发生的一些事情,宋言正一点一点的搞清楚,比如说和洛天璇成婚的当日夜里,婚房夜袭的是洛玉衡,床榻上的落红,也是被洛玉衡取走的。可是,曾经伊洛河畔山洞中那个白衣仙子,其真正身份,宋言却是一直都没能确定……曾几何时宋言甚至还怀疑那个白衣仙子和新婚夜的神秘女人会不会就是同一个,只是随着洛玉衡身上的秘密被揭开,这种推测也就宣告破碎。
宋言也怀疑过洛天璇。
只是宋言和洛天璇同房之时,床榻上的落红证明了洛天璇不是山洞中的女子。
宋言也有怀疑过玉霜。
毕竟玉霜和山洞中女子,气质方面是有些相似的,只是很快也否定了这样的念头,一来,是身段方面的差距,玉霜的身材显然要更饱满一些,而山洞中的女子更为纤细;二来,声音上的不同,玉霜那种天生的夹子音,大抵是伪装不了的。
在这之后,宋言重点怀疑对象便是洛天衣。
毕竟那白衣女子虽然轻纱蒙面,可是身形,气质都和这个小姨子太过相似,以至于宋言第一次遇到小姨子的时候,两人的身形都在脑海中重迭。后续,又长时间和小姨子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的时间越久,小姨子就是那个白衣女子的念头,就越强。
之前有好几次机会,宋言都是想要问清楚的,曾经皇宫门口,首次对小姨子表白,只是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洛天衣就因为太过害羞逃之夭夭;这一次返回平阳的时候,暂时驻扎在河畔,夜深人静,本是一个询问的好机会,却又被那几个胖子给打乱……
这一下,宋言抱住了洛天衣,不管怎样,他都要从洛天衣的口中听到答案。
宋言怀中,洛天衣的身子微微一僵。
隔着纤薄的纱裙,宋言甚至能清晰感觉到洛天衣身子的滚烫。
只是这样的表现,宋言心中便已经知晓了答案。
如果那女子当真不是洛天衣,而洛天衣也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的话,那她最应该的反应就是一脸懵懵的抬起头:“山洞,什么山洞?”
而不是现在这般,绯红已经从修长雪白的脖颈,蔓延到耳根。
在宋言看不到的地方,洛天衣的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眸迷离,芳唇轻启,吐气如兰。
纤细的身子在宋言怀里轻轻扭动着,试图挣脱。
这一次宋言并未继续强行束缚,他松开手臂。
洛天衣便起了身,足尖轻轻一点,身影已经在宋言面前消失。
恍惚中,鼻翼之间还有香风残留。
宋言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整理了一下袍子的褶皱,便准备往前院去。宁和帝驾崩,他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处理,这般忙里偷闲一下午,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事情了。
只是,刚刚走出没两步,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道脆生生的声音:
“姐夫。”
宋言身子一顿,便转过身去,下一瞬便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只是一眼,宋言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王府内的溪水并未冻结,依旧哗啦哗啦的流,溪水旁边便是厚厚的积雪,素净纯白。
洛水潋滟,水漾清波,雪花之上赫然是一名身段纤细的少女,一袭白裙,纤秾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肌如皓雪,青丝如瀑。
轻纱遮面,宛如画中仙!
她是有些羞耻的。
细腻脸颊上泛起些许红润。
长长的睫毛有些不安的颤动着。
呼!
重重的吐气声。
洛天衣又戴上了面纱,宋言也不知究竟该如何形容这时候的心情,就像是精神上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便是唇角也控制不住的勾起了些许弧线。
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洛天衣。
一直过去了许久,宋言忽然放声大笑,然后转身离去。
……
夜幕降临,距离最远的梅武,章振,房海终于到了王府之外,刚下战马便瞧见王府门口赫然已经有一些人等在这边,正是刘义生,李二等人。
几乎所有人面上表情都有些严肃凝重,宁和帝被当街刺杀的消息,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极大的震动,但相比较宁和帝他们更关心自家王爷的状态,从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传达的信息来看,王爷现在的心情应是极为糟糕的。
如果王爷只是一个普通人,那自然该高兴高兴,该愤怒愤怒,那并不会引起太大的问题,可王爷不是普通人,王爷的肩膀上扛着安州平阳数十万的百姓,扛着麾下数万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他的一个命令可能都要关联到成千上万人的生死,无论如何他都绝对不能被自己的感情影响了理智。
互相见礼之后,刘义生便率先冲着梅武开口:“老将军,您是王爷长辈,待会儿还是要靠你劝一劝王爷,现在并不是动兵的好时候,最起码,不能如此冒冒失失的动兵。”
“北边可还有匈奴,女真,虎视眈眈。”
“冒冒失失出兵攻打杨家,很有可能导致咱们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这点家底,一朝东流!”
没错,匈奴,女真。
杨家,可是和这些异族关系极为密切的!
“言儿是个重感情的人。”梅武略有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刘义生,李二,章振这些追随宋言的人来说,宋言重感情是好事儿,毕竟一个重感情的人,不会轻易做出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事情。但,对于宋言肩膀上扛着的担子,对于宋言将来所要到达的高度来说,重感情有些时候未必便是什么好事了。
“先帝以诚待言儿,言儿报之以真心。”
“然感情用事,兵家大忌也。”
“于我们而言,自当竭尽全力劝谏。”
有了梅武的保证,其余众人稍稍放心一些,不管怎样梅武也是宋言外祖,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众人还在门口等待,之前宋言便已经有了交代,他们到王府可以不用通报直接进入,可即便是跟在宋言身边时间最长,感情最深的刘义生,也都恪守着礼节。
言语间,前院传来脚步声。
抬眸望去,赫然正是宋言。
只是瞧着宋言现在的模样,众人面面相觑,燕王殿下的模样似是和张龙赵虎他们所说的有些区别,眉宇之间有哀伤之色,可看起来并无失控之相。
心中虽疑惑,众人却还是连忙行礼。
“我们之间何须这么多礼节?岂不是太过生分了?”宋言忙伸手将外祖搀扶:“我早就说过,诸位若是有事到王府,直接进入差人告知我一声即可,现如今天气渐寒,这门外可是冷的很呢。”
一边说着,宋言一边引着封地中这些重要人物,往客堂走去。
客堂中,顾半夏和紫玉早就备好了热茶,便是炭火也烧了起来,啪嚓啪嚓的声音当中,偶尔便会窜出一粒火星。
入了客堂,众人皆是感觉浑身一暖。
香茗入口,由内而外尽是一片舒泰。
之前感受到的些许寒意,也就不值一提了。
在众人落座之后,宋言先是冲着众人行了一礼:“抱歉,之前本王突闻陛下驾崩,心中失了分寸,冒冒失失便准备对杨家用兵,还让诸位大老远的奔驰数十里,此乃本王之过,还望诸位原谅则个。”
这个时代,上下尊卑还是极为分明的。
宋言以王爷之尊,居然向他们这些依附于燕王的幕僚,兵将鞠躬致歉,着实让刘义生,贾毅飞,章振众人诚惶诚恐。尤其是李二,他只是一个降将而已,也能被王爷这般以礼相待,心中不禁感叹王爷心胸之宽阔。
一个个忙起身还礼,言说愧不敢当。
心中也不免对宋言愈发臣服,在刘义生,李二,章寒,雷毅这些人心中甚至觉得宋言此举,礼贤下士,这妥妥就是明君之相啊。
这从龙之功,看来是稳了。
唯有梅武,坦然受了宋言之礼,毕竟身为外祖,接受孙辈行礼也算是理所当然。
现如今天色已晚,梅武,房海,刘义生这些人多半都是饿着肚子过来的,顾半夏和紫玉便开始张罗晚食。菜肴算不得奢华,但也足以称得上丰盛,待到众人落座,先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又共饮一杯。
燕王府的酒水显然和市面上常见的黄酒,果酒有些不同,看之清冽,宛若清水,不馋半点杂质,更无丝毫浑浊之态,入口却是辛辣,到得腹中更是感觉浑身滚烫。
虽初饮之时,很是不习惯,可莫名让人喜欢。
尤其是在这冬日,一杯酒下肚更感觉痛快。
这便是宋言在闲暇之时蒸馏出来的白酒了,度数不高,约摸也就三四十度的样子,原本也是准备当一门生意来做的,只是放到那张家名下酒馆,销量却是不尽人意。寻常百姓,似是不太能接受这种辣乎乎的烈酒,唯有一些猎户,武人,兵卒会浅尝辄止。
宋言心中略有失望,却也并未太放在心上,便是卖不出去,也可以进一步蒸馏提纯,提高度数,将来用在部队中清洗士兵伤口,让兵卒不至于因为疡症大批量死亡,也是不错的。
今日也是瞧着梅武等人都是冒着寒风过来,这才拿出烈酒招待。倒是没想到现场众人对这白酒的感观都还不错,便是刘义生,贾毅飞这样的文人都不免多饮了两口。
宋言便又提起杨家之事。
“杨家当诛。”刘义生又抿了一口白酒,脸庞已经变的红彤彤,对初次品尝高度酒的人来说,白酒的酒劲儿还是有些大了,不过还不至于让刘义生失了思考能力:“只是,王爷不能冲动,是否要诛杀杨家,要看朝廷的诏令。若是朝廷下达圣旨,各州府刺史都可主动派兵绞杀杨家,甚至直接给王爷下达圣旨,那王爷调兵自然没什么问题。”
“若是没有朝廷圣旨,王爷私自带兵离开封地,那就等同于谋反。”刘义生吐了口酒气,缓缓说道。
实际上以现如今燕王封地中的军事力量,便是直接平了宁国也不是不可能,谋反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只是,欲成大事,必有大义。
很多人瞧不上所谓的名声,然而在现在这个时代,大义的旗帜还是极为重要的。若是没有大义的名分,那便是乱臣贼子,甚至会影响其他有才之人投效,更是要成为一个污点,记录在史书中的。
“新皇是谁,我们还不得而知。”房海也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只是不管谁是皇帝,若是我们随意调兵,那都是亵渎圣上威严,都会惹来新皇不喜,这对我们来说,绝对算不得什么好事。”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想要给一个封地偏远的王爷下绊子是极为容易的事情,他甚至不需要直接安排军队攻打,只要通知宁国沿途之中各个州府限制运往安州和平阳的粮食,便能给我们造成极大的麻烦。”
“所以王爷,我们现在最好的做法便是等……”
“我们要知道是谁坐上了皇位,对我们燕藩是怎样的态度。”
“我们要等朝廷针对杨家的圣旨,只要有朝廷圣旨,我们再行用兵,便没有人能挑出任何不是。”
房海和刘义生是从朝堂政治的角度来进行分析。
而梅武的关注点,显然是在军事部署方面:“现如今燕藩封地虽然稳固,但同样群狼环伺,海西草原,完颜广智正在匈奴的帮助下逐步完成统一,漠北草原之上匈奴依旧在虎视眈眈。”
“要知道今年匈奴和女真的日子依旧不好过,他们现在没有动手,是因为知道燕藩的军事实力不好惹,如果让他们得知王爷你调动大量精锐去围剿杨家,他们会不会铤而走险?”
“还有,杨家和异族之间向来关系密切,之前便有杨家向完颜广智提供大量粮食,武器,杨家的商队更是常年来往于匈奴和中原,甚至杨家还经常出海,做海外贸易,而他们的船只几乎从来不会被倭寇劫掠,显然也是和倭寇关系密切。”
“现如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杨家怕是要遭大难,不管是谁坐上帝位,第一条圣旨,定然是绞杀杨家,不然的话,他皇帝的位置都别想坐稳当。”
宋言微微颔首,认同这一番话。
这时代崇尚孝道,若是不能为父亲报仇,你还想做皇帝?
美得你。
“我们能看出的事情,杨家那边感受自然更深。”梅武也狠狠灌下去了一口白酒,虽说梅武年岁大了,之前又被梅子聪折磨,身子亏损严重,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武将,三两杯白酒还不至于让他迷了心智:“王爷也知兵,你说以杨家那边的军备力量,能扛得住朝廷大军吗?”
宋言稍一思索便摇了摇头:“不可能。”
杨家绝对培养有私兵,但私兵的数量肯定也不会太多。
真想要造反,想要抵挡朝堂大军,唯一的办法便是发动佃户,从琅琊城乃至于东山府强行征兆民夫,但这样的兵卒战斗力几何,可想而知,就算能抗住疲糜已久的府兵,可一旦遇上东陵三卫,亦或是从其他地方调拨的边军,也只有被绞杀的份儿。
“是的,不可能。”梅武点头:“但杨家又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所以这种时候杨家肯定会想其他法子,比如……借兵!”
宋言眼睛眯了起来:“借兵?从何处借?”
“宁国国内自然是借不到的,这种时候谁也不愿意和杨家搅和在一起,杨家想要借兵,唯一的法子便是和杨家关系密切的异族。”梅武吐了口酒气:
“比如匈奴,女真,倭寇。”
“引异族入关,借异族之手,对抗朝廷的围剿。”
梅武的眸子闪着精光:“那杨和兴我是见过的,一个颇有野心之人,或许在杨和兴心中还存着,借异族之力,登宁国大宝的念头。”
“这些世家门阀,其实没有什么国家观念的。”
这话说出来,房海面色便稍有尴尬,毕竟房家也算是门阀之一了。
不过可惜,梅武是个大老粗,军事方面是一等一的人才,但人情世故方面着实有些薄弱,房海的面色梅武并未注意到,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对绝大多数世家门阀来说,谁当皇帝他们其实并不在意,敌国也好,异族也罢,只要不损伤家族利益,他们都不会太过在意,甚至说为了家族延续,便是将国家出卖给蛮人也并无不可。”
宋言轻轻点头:“那杨家要怎样借兵?”
梅武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海上!”
……
“通往女真,匈奴的陆路,皆在燕王封地。”与此同时,就在琅琊杨氏祖地,议事堂之中,杨国宣还在侃侃而谈:“是以,我们杨家想要从匈奴和女真借兵,唯一的法子便是从海上。”
“海上,是燕王宋言掌控最为薄弱的地方。”
“我们可以将大船开往女真领地的海口,如此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开燕王的封锁,将援军运送到琅琊。”
“女真和匈奴的精锐,绝非宁国寻常府兵,甚至是边军可以抵挡。”
“可以说,只要燕王那边没动静,依靠着匈奴和女真的援军,我们杨家基本上就立于不败之地。”
议事堂中,杨国宣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回荡。
不少人的神情都有些意动。
原本都以为杨家这一次面临的是必死之局,谁能想到居然还真让杨国宣寻出一条生路。
杨和兴皱巴巴的老脸上都泛起些许慈祥的笑容,点着头:“国宣所言的确可以,只是我们要以什么代价,请求女真,匈奴,甚至是倭寇出兵?”
“要知道,这三个异族全都被宋言收拾过,尤其是倭人,宁国沿海的倭寇,基本上已经被宋言清理干净,想要请倭寇入关,怕是还要从赵国那边找。”
“银钱?粮食?现如今,杨家正遭遇生死存亡之危机,一般的条件怕是难以打动这些人。”
异族,皆是贪得无厌之徒。
这一点,杨和兴还是很清楚的。
“父亲说的没错。”杨国宣继续说道:“异族贪婪,他们自然会拿捏住杨家危机这一点,索要更多好处,但莫要忘了,今年女真,匈奴和倭寇的情况也是非常糟糕,尤其是粮食,若是没有粮食他们也不知会饿死多少人,所以,他们肯定会出兵。”
“大不了,我们杨家割让更多的利益。”
“比如说,承诺异族,只要能助杨家登上帝位,那就将安州割让给匈奴,将平阳割让给女真,将松州割让给倭寇。”
“宁国十六府,以其中三府之地,换取三族支持,我想他们绝对不会拒绝。”
“将来我们杨家还有十三府土地可以掌控,这样的交易,是很划算的。”
割让土地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从杨国宣口中说出来,议事堂中居然没有一人反驳。
显然,在他们心中无论是领土还是百姓,都是可以用来交易的筹码。
“具体借兵,应该如何做?”杨和兴沉吟少许时间,再次问道。
“首先,主要借兵应是集中在女真和倭寇那边,可以派遣海船,安排杨家使者,尽快去联络两边的领导者,这方面的事情较为简单。”
“麻烦的是匈奴那边,匈奴距离海边太远,借兵不太方便。”杨国宣短暂思索一瞬便再次开口:“在我看来,匈奴更重要的作用是防备燕王。”
“就算新皇最初不会启用燕藩军队,可在屡次作战失利之后,也不得不动用燕王兵力。”
“匈奴那边可以虽好战斗准备,一旦燕王精锐离开,便可以率领大军南下,绞杀燕王封地残部。”
“甚至还可以和杨家的军队配合,南北夹击,彻底将燕王绞杀。”
“一旦燕王死,大事可定!”
……
“在我看来,杨家借兵主要应是集中在女真和倭寇,匈奴那边可能性不大,上千公里的路程,茫茫雪山之中,不知会冻死多少匈奴人。”
“所以杨家很有可能会拜托匈奴,从安州边界,对燕藩施加压力。”不知何时,桌案上已经多出一份舆图,梅武粗糙的手指点在地图上面,认真的分析着:“一旦朝堂圣旨下达,燕藩精锐出动,封地空虚,匈奴很有可能就会趁机南下。”
“我同那索绰罗数次交手,深知此人性格,阴险狡诈,多出奇兵,又睚眦必报。”
“上一次损失了十几万人,又没了三个儿子,他定然一门心思想要复仇,这样的机会,索绰罗绝不会放过。”
“看起来,对燕藩来说是危机,但同样,也是机遇。”
“若是操作得当,或许能趁着这次机会,一举彻底将女真和匈奴两个毒瘤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