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殿前,暮春的风轻轻拂过这对如今大梁天下最核心的君臣之后,逗遛在他们的发梢衣角,想要听听大梁新朝最深的隐秘。
卫王平静地看着齐政,缓缓摇头,“太危险了,我还是不建议你去。”
他认真道:“前几日,政事堂那边果然收到了江南士绅联名上的折子。折子上面,有近半数的江南大族,你想想这是一股多么可怕的力量?你去江南,太危险了。”
“正因为这样,臣才要去。”
齐政的语气很温和,但态度却很坚定。
“殿下先前说擒贼先擒王,先拿下越王,试图控制江南局势,臣从对殿下的名声和对江南大局的考量,劝阻了殿下。”
“但同样,身为殿下的臣子和大梁的一员,臣也有责任去用另外的方式制止这场叛乱,将越王这个隐患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不能坐看着富庶锦绣的江南,如当年的孙恩卢循之乱、侯景之乱一样,生灵涂炭,变作一团废墟。”
“那样不仅是对江南黎民百姓的不负责任,也会动摇大梁社稷安稳。”
他看着卫王,语气真挚,“殿下,臣此行,不仅是为了朝廷的公事,也存有私心。”
“越王势力庞大,更是勾结倭寇,制造倭乱,以要挟朝廷,当初镇海卫的那场倭乱,便很可能便是出自他的手笔,而臣的父母亲族,皆死在了那场倭乱之中。”
“为父报仇,亦是人之本分。请陛下恩准。”
齐政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卫王着实再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在他的心底,是真不希望齐政去冒这个险。
或者换句话说,这不一定是冒多大的险,但存在着一定的风险。
而在如今的卫王看来,齐政没必要去担这样的风险。
如果之前他是势力弱小的不受宠皇子,只能无奈地让齐政为他冲锋陷阵,也就罢了;
可如今他已经成功登基,贵为天子,若还需要齐政为他如此,那他这个皇帝不白当了吗?
看着沉默的卫王,齐政开口道:“殿下的关切,臣感激不尽,也请殿下放心,如今这情况虽然有些风险,但咱们手中掌握的资源和力量,也不是以前能比的。”
既然没法拒绝,卫王便也不再扭捏,“你想要些什么尽管说,我都给你。”
齐政点头,开口说起了已经在脑海中思考成熟的几件事情,和所需要的资源。
卫王又追问了一些细节,便都如数答应下来。
说完了这些,卫王轻叹一声,“登基大典之时,你已经出发,这实在是一个遗憾啊。”
齐政微笑道:“陛下已经是事实上的皇帝,这登基大典,就是一场天恩浩荡的庆贺,臣在与不在,都能感受到的。”
卫王指了指他,笑骂道:“你如此说话,这是在玷污我们的情义!”
齐政嘿嘿一笑,没有接茬,而是轻声道:“接下来几个月,臣不在身边,陛下请多多保重。”
卫王点了点头,“礼部正在定年号,你有没有合适的建议?”
齐政闻言微微一怔,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些年号。
宋朝的景佑、庆历、嘉佑、熙宁、元丰,名气都不小,但北宋这兆头不咋好,还是算了。
明朝的洪武、永乐、宣德、成化、弘治都还不错,但是,仔细想想,这种事情,自己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此等大事,殿下乾纲独断便是,臣不敢妄言。”
卫王无语地虚点了一下他,撑着膝盖站起,“算了。既然你都为我如此忙前忙后,我又哪还有理由懈怠,你回去准备,我去御书房了。”
“陛下。”齐政却又忽然叫住了他。
卫王停步,征询地看着他。
齐政欠了欠身,“陛下如今已经登基,该称朕了。”
卫王皱了皱眉,齐政苦着脸解释道:“万一被别人听见了,少不得会参臣一本啊!”
卫王苦笑一声,叹了口气,“好吧。”
告辞卫王,齐政迈步朝着宫门走去。
或许换了旁人,巴不得高高在上的皇帝永远与自己保持着一种如同当年的亲密与平等。
但齐政却知道,这种东西,一定是无法长久的。
因为环境毕竟实打实地改变了。
丞相之于刘备的恩情如何?
丞相也从来没有居功自傲,而是谨守本分,自己若是不懂变通,不懂主动,不懂本分,怕就是许攸的下场了。
而且,这当中还有一个齐政自己一直以来的思考,那就是:
天子近臣和朝中重臣,到底哪一个分量更重?
对于一个昏庸的皇帝或者说后世的领导来说,自然是谁跟我好,谁陪我吃喝玩乐,谁就有进步的空间。
但是,对一个合格的组织或者团队掌控者而言,他最看重的应该永远是价值。
如何能让组织更稳固,更好地发展,才是他首要考量和分析的事情。
他更需要的是事业上的伙伴与帮手,而不是生活上的仆从和佣人。
从各种渠道,齐政曾听过见过不少整日只想着溜须拍马,像个交际花一样为上位者鞍前马后忙碌些生活上的事情的人,很多最终都只是活成了佣人,并没有得到事业上的重用。
他们常常埋怨上位者的刻薄寡恩,却根本没明白这其中的核心差别。
你看一个上位者,他或许有许多生活上的朋友,他跟对方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情义极重,吃喝玩乐都能一起,但这能成为上位者拉着对方一起合作大事的先决条件吗?
有工作上的能力,才是进步的必须;
若能在工作能力之外,又能兼顾和上位者的私交,那进步便是必然的。
所以,不论是从个人的未来与抱负,还是朝野的议论,齐政都希望淡化如今天子近臣的形象,真正为国朝多做些事情,向着真正的朝堂重臣去转变。
这也是他义无反顾地挑起江南这个烂摊子的原因之一。
这一仗,是他真正走上朝堂,站稳脚跟的关键一战!
他深吸一口气,晃了晃脑袋,重新抖擞精神,大步朝着越来越近的宫门走去。
可他这一加速,就苦了一旁正朝他赶来的一个宫女。
对方连忙顾不得仪态,小跑着上前,“齐侯!”
听见这声叫喊,齐政扭头回望,便瞧见了一个宫中女官来到近前。
“齐侯,奴婢来自长宁宫,我家娘娘有请。”
之所以有这么拗口别扭的说法,是因为卫王如今虽然登基,但还未给宁妃上尊号,又还有个先皇后在,众人也不知道如何称呼,只能暂时如此。
齐政虽然疑惑,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当即点头,跟着对方去往长宁宫。
长宁宫中,齐政见到了一身孝衣的宁妃。
“微臣拜见娘娘。”
“齐侯请起。”
宁妃的声音就和她的封号一样温婉安宁,“说起来,这还是哀家第一次与齐侯单独叙话,齐侯请坐,不必拘礼。”
齐政欠身,“多谢娘娘。”
“陛下能登大宝,多赖齐侯之助,哀家在此谢过了!”
说完宁妃朝着齐政,行了一礼。
齐政连忙从凳子上弹起,回礼道:“微臣惶恐,此乃分内之事,不敢当娘娘之谢。”
宁妃请齐政重新坐下,自己也坐下缓缓道:“有才有德之人,乃君王之福,社稷之福,但这样的人,最怕猜忌,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范蠡文种之不同结局,已成后人之鉴,足见此事之难。”
齐政心头微凛,不敢接这太过直接的话。
“但是青史之中,也曾有刘备与诸葛亮这样的君臣典范,齐侯作三国演义,想必亦对此心生向往?”
被直接点名开问,齐政硬着头皮,开口道:“昭烈帝与诸葛丞相,的确称得上君臣之典范。”
宁妃道:“今日与齐侯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哀家会时刻提醒、努力规劝陛下,必不使他胡乱猜忌于你,以坏了你二人这段君臣佳话。”
齐政抬头,对上了宁妃十分认真的眼神,心头微暖,连忙再度起身道谢。
“齐侯无需道谢,作为回报,齐侯帮哀家两个忙吧。”
齐政这下是真的愣住了,不知道宁妃这是要搞什么名堂。
但这种时候,也不可能有拒绝的空间。
他当即慷慨道:“娘娘请讲,但有吩咐,微臣自当竭力。”
“不必这么紧张,就是两件小事。”
宁妃摆了摆手,神色温和,若非丧期,恐怕还要带上几分温婉的笑容。
“第一个,替哀家在江南物色一位女子,带回京城,给陛下做皇后。”
一听这话,齐政脑海之中,轰地一声炸响。
这是他前几日细细筹划江南诸事时,灵机一动才想到的一个事情,没想到此刻竟被宁妃娘娘先点出来了。
这宁妃娘娘的段位,恐怕不是一般地高啊!
但他故作不解,眉头微皱,一脸懵懂地看向宁妃,“娘娘这是何意?”
宁妃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揭穿这个聪明孩子的装傻,轻声道:“帝王的子嗣,是国家社稷的大事,陛下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了,该好好考虑这些了。他身为君王,操心国事,哀家这个做母亲的,自当多替他费心。”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大梁的江南不能变成大唐的河北,这个道理,齐侯想必是明白的吧?”
听到这儿,齐政彻底确认宁妃不是误打误撞,是真的带着深意做出的决定。
江南有错,错的是心怀不轨的藩王,错的是贪心不足的世家,错的是唯利是图的大族,不是普通的百姓。
作为大梁朝廷的一块重要版图,江南绝对不能游离于卫王一朝的大梁朝廷之外,丧失掉政治上的出路和希望,从而滋生出种种麻烦。
在收拾了江南那些该被收拾的人之后,要如何安抚江南人心,向朝野尤其是江南其余人释放一个陛下依旧看重江南的信号呢?
立一个出身江南的皇后,就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
齐政不由感慨,果然是大儒之女,这份远见就远胜于其余妇人。
宁妃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齐政也不敢不明白了,拱手道:“娘娘之言,甚为合理,堪称绝妙,臣定当努力,以成此事。”
宁妃挑了挑眉,“你之前真没想过这事儿?”
齐政肃容,果断摇头。
“哀家就不信!”
宁妃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极浅笑容。
齐政只好转移话题,“那第二个忙呢?”
宁妃从一旁的案几上,拿起一个密封好的信封,“帮哀家送一封信给程夫子,就当感谢他当初的相助之恩吧。”
齐政伸手接过那轻飘飘的信,忽然有种重若千钧之感。
他看了一眼信封,感觉里面怕不是当朝太后和白月光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他这一犹豫,让宁妃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齐政在胡思乱想些啥,但又不好明着解释,登时脸颊微红,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羞恼,“耽误齐侯时间了,哀家就不多留齐侯了。”
齐政连忙把信揣进怀里,拱手告辞。
当齐政回到舟山侯府,姜猛还陪着孟夫子这几日还在国子监坐镇讲学,以防之前那些学生闹事的事情重演,未曾归来,齐政便坐在书桌前,点上烛火,在傍晚的天色前,开始认真梳理着此番南下的各项事宜。
之前他有过许多的思考,但缺少系统的整理,只有这样的整理,才能让将各种念头串起来,厘清其中的种种联系和关窍,从而形成对后续的行动有着明确指引的纲领。
时间慢慢流逝,当房门被人敲响,齐政一抬头才发现天都黑透了。
姜猛亲自端着一个餐盘走了进来,齐政连忙搁下笔,“大师兄,这如何使得?”
姜猛一边摆着餐碟,一边笑着道:“没事,知书达礼,想要成事,不止要知道书本上的道理,还要学会送礼,我有事要求你,只是送个饭什么的,都算是便宜我了。”
齐政对师兄弟之间这样的交流方式很喜欢,也觉得很轻松,笑着坐下,“大师兄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
姜猛也在对面坐下,笑着道:“带我一起去江南吧。”
齐政一愣,旋即心头一阵暖意骤然升起。
姜猛向来无心仕途,早已坚定了学问之道,除了同行去保护自己这个小师弟之外,有什么理由要去江南呢?
他哪儿是求他,分明是在帮他。
他开口道:“大师兄,你没必要去吧。”
姜猛不悦地哼了一声,“你此番回去,摆明就是衣锦还乡,我这个大师兄跟着去凑凑热闹,沾沾风光显摆一下,不行吗?跟着老头子,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你这个当师弟的不得成全一下师兄?”
齐政看着他,轻声道:“谢谢大师兄。”
姜猛嘿嘿一笑,“这不是你帮我么,说什么谢啊!”
齐政点了点头,看着桌子,可惜没酒。
就在齐政吃过了饭,在房间里彻夜谋划着江南之行的同时,远在会稽的楚王,也接到了正式的朝廷公文,确认了天德帝的驾崩,和卫王灵前继位的消息。
虽然早些时候,他已经通过飞鸽传书了解到了这个让他喜出望外的消息,但这个加盖着朝廷大印的正式公文,还是让他彻底安下了心。
他当即叫来魏虎昌和另外那个曾经出使西凉国的使者,“你们两个,即刻准备出发,前往北渊和西凉,面见渊皇和西凉国主,商议届时出兵的具体事宜。需要送的礼物方面,自己先斟酌一个清单,交给荀先生把关后去库房领取即可。”
他没有讲述什么具体的起事计划和互相配合的方式,时隔数千里之遥,所有精密的计划,都将在计划赶不上变化的背景下,变成无用的笑柄。
三方只需要有着一个大致的方向即可。
等两个使者离开,越王命人在屋外的凉亭中备了一桌酒菜,对着月色,一杯一杯地,自饮自酌。
像是庆贺,又像是吊唁。
渊皇城。
大梁又有文书送来。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老军神姜复生的私人信件,而是大梁的国书。
这也是惯例,上一任渊皇驾崩,他们也一样给大梁送了国书。
西凉国也是有的,只不过辈分不同。
大梁和大渊大家是平起平坐的,对西凉那就是宗主国对附属国的姿态。
西凉人也不在意,小国自有小国的生存之道。
看完了国书,渊皇盯着上面【三月十四】那个时间,沉思了片刻,命人将正好在京城的南院大王和几位宗室大将叫了过来。
一番时间很长的商议之后,翌日的早朝上,渊皇下令,以二皇子拓跋盛为正使,通漠院主事慕容廷为副使,出使大梁,吊唁天德帝。
临行之前,渊皇将拓跋盛叫到了面前,叮嘱道:“此番南下,你为朕办三件事。”
器宇轩昂的北渊二皇子恭敬道:“父皇请吩咐。”
渊皇靠坐在龙椅上,手指轻敲着扶手上的龙头,缓缓道:
“第一,想办法看明白大梁朝堂对他们新帝的态度,甄别其中拥戴与反对之人,弄清楚双方的实力对比和具体身份。”
“第二,查探一下姜复生的身体状况,以及那个叫齐政的年轻人,本事到底如何。”
听到后半句,二皇子错愕地抬了抬头。
关注姜复生他可以理解,而且也觉得十分有必要。
毕竟这是直接打断了他们大渊一代人脊梁的梁军真神。
但关注一个年轻人,还将他提到了与姜复生一样的高度,这是不是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渊皇似乎也明白二皇子心头所想,淡淡道:“有问题?”
二皇子登时肃容,“没有。”
“朕吩咐你做,你就去做,希望你不要用你的自以为是把朕的吩咐当做耳旁风。”
“儿臣不敢!”
“第三件事,六月十四之前,务必回到我大渊境内。”
最后一句话,在二皇子的脑海之中炸响了惊雷。
他终于明白,这些日子,渊皇城乃至整个北渊上下那个父皇被姜复生一封信吓破了胆的传言有多么荒谬。
父皇始终是那个被称作一代雄主的父皇!
在北渊使团出发的时候,西凉国也同样派出了他们的使臣队伍。
而与他们几乎同时动身的,还有从山西离开的一支规模不大不小的队伍。
孟青筠和辛九穗坐在马车中,憧憬着回京之后和齐政的重逢。
马车后面,跟着周坚和从太原三傻成功晋升的太原三杰,以及同行的十余位曾经卫王府的读书人。
卫王登基的消息已经传来,他们皆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愈发憧憬着接下来的征程。
而在这支队伍身后,有三人骑着马登上了一处小土坡,远望送别着他们。
宋溪山前些日子刚刚秘密安排了定国公以太原卫操演的名义,带走了换装之后的一万禁军兵马,此刻又来了这儿送别自己的儿子。
在这两场送别之后,曾经牵动天下诸多人心绪的太原城,又将重新恢复平静。
司马墨远望着渐渐变小的背影,“你们说,江南之行,他们能顺利吗?”
乔海丰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你我可以掌控的了。不过我觉得,可以相信齐侍中。”
宋溪山抿了抿嘴,说实话,他很不看好朝廷和江南即将到来的这场斗法。
但齐政的过往又的的确确做到了许多堪称奇迹的事,让他又残存着几分希冀。
他叹了口气,“走吧,回去了,城里还有很多事呢!”
而此刻的中京城中,齐政出现在了一个让人意外的地方。
他在隋枫的陪同下,走进了中京城西一处偏僻的宅院之中。
后院内,楚王穿着一身普通的长衫,虽然不复华贵,但依旧板正,依旧整洁。
他的脸上,没有沦为阶下囚的失落和一朝行差踏错的悔恨,有的只是愿赌服输的坦然。
而这份坦然之中,还有一半,都是来自于齐政所为他讲述的江南真相。
这些真相,让他真正地彻底放下了。
齐政来到他的面前坐下,“明日,我就要出发了。”
楚王看着他,“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齐政挑了挑眉,“按理说,你现在应该说点好话的,毕竟我也是在为你报仇。”
楚王满不在乎地轻哼,“你这样的人,也需要讨这些彩头?”
齐政对他的态度没有生气,开口道:“我有几个想法,想请你帮我斟酌一下,毕竟你对江南的了解比我多,你的脑子也不比我差。”
楚王自嘲一笑,“能得齐侯如此夸奖,我似乎应该感到骄傲?”
齐政摊了摊手,“我说的是事实。”
“那你说吧。”
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齐政告辞离开。
楚王坐在桌前,并没有相送,而是重新拿起了桌上的书。
他没有戴孝,因为普天之下,只有他没有资格戴孝。
走出楚王府,齐政和隋枫一起坐上马车,“隋统领,今日辛苦了,不妨到我府上喝杯茶吧。”
隋枫心头微动,当即点头,“固所愿,不敢请尔。”
来到舟山侯府,齐政和隋枫走入了一处房间。
田七和张先分别守在外面,防止任何人靠近。
见状,隋枫愈发肯定了心头的想法,主动道:“齐侯,可是有何吩咐?”
“我需要一个江南那边塞进朝廷里,还没有暴露的,同时有理由被我带着随行的人。”
隋枫眼神一凝,对上了齐政严肃而认真的神情。
他稍作思索,点了点头,“有的。”
大梁天德二十年三月十八,大梁皇帝令,以舟山侯、侍中齐政为钦差,赐尚方剑,提督江南五省军务兼巡抚政事,赶赴江南,彻查皇甫烨逆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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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