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迪尔冷笑一声,目光如电扫过帐内神色各异的脸庞:“盟约?萨腊!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汉军已非昨日孤军!辛禾能从并州腹地带走十万雄兵,你们还看不出来吗?他志在此地!他图什么?不过是一块能种下粮食、养活军民的土地!”
他猛地举起弯刀,声音洪亮:“他辛禾所求——是沃土万里,米粮满仓!”
“而我等所求——不过是水草丰美,族人安宁!”
“三十六部纵横瀚海,可曾见过哪一寸荒沙能长出如今玉门关外那样的绿意?”
他不再多言,手腕一翻,代表乌孙部参会权柄的弯刀带着决绝的力道,“铛”地一声扔在了自己的矮几上!
“从今日起,乌孙退出联盟!我阿迪尔——愿为辛禾先驱,在这玉门关外寻一片能扎根的绿洲!”
说完,他猛地掀开帐帘,刺眼的烈日与戈壁的风沙瞬间涌入!
乌孙大汗头也不回,大步踏入风沙之中,留下身后死一般沉寂的大帐,以及……一道已然清晰无比的分裂线。
西域贫瘠荒凉的根本,在于他们世世代代只知逐水草而居的放牧之术。
若汉人来此开垦土地,他们延续游牧传统,冬藏夏徙,那凛冽寒冬就再也不是部族生死存亡的关卡!
生存,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为族人求得一条安稳的生路,比什么草原荣光都重要!
“楼兰……愿归顺辛禾大人!”
大帐内,终于响起第一个跟随的声音。
“小宛部……归顺!”
“渠勒……附议!”
但并非所有部落都愿低头。
几个偏处漠北、恃远而骄的部落首领面露不屑:“哼!不过是额图格被吓破了胆!区区汉人!何须卑躬屈膝?”
额图格单于面色沉静,声音却如磐石般砸在众人心头:“争执无用。我额图格,以祖先魂灵起誓——辛禾是草原上罕见的诚信雄鹰,绝非卑劣豺狼!”
他目光扫过那些犹疑的脸,“我幼子帕尔赞就在汉营!他的信就在此!”
他抖开羊皮信纸,“玉门关外已是绿野葱葱!诸位若不信,何不亲自去看看?用你的眼睛确认!看完再做决定!”
帕尔赞接到大月氏单于的密信时,几乎喜极而泣!
他像一阵风般冲向辛禾(东方即白)的帅帐,甚至忘了最基本的规矩,一把掀开帐帘冲了进去:“大人!我父汗……”
话音戛然而止!
帐内暖炉生香,但气氛却截然不同——季辞正蜷缩在铺着厚厚熊皮的软榻上,小脸惨白如纸,额上全是冷汗,死死咬着嘴唇发出压抑的痛哼!
东方即白半跪在榻边,一手紧握着她的手,脸色阴沉得吓人。
“放肆!”东方即白猛地转头,目光如寒冰利刃,低喝道,“滚出去!报!告!再!入!”
帕尔赞被那从未见过的骇人杀气吓得浑身一激灵,慌忙低头退下:“属、属下该死!”
片刻后,才在帐外抖着声音回禀:“单于请三十六部的大汗来这里参观,不知道可否?”
东方即白强压怒火,听帕尔赞快速说完,冷声道:“允!一切交由白一与你协调!退下!”
帐内重新安静下来。
“呜……小白真的好疼……”季辞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滚落,声音带着无助的哭腔,“异能也不管用了……”
就在这时!
系统急促的提示音在季辞脑中炸开:【主人!你怀孕了!】
东方即白的眼睛暗了暗,怀了?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季辞来过潮水,他一直以为季辞还不能有孕,没有想到居然怀了。
一时间他的手有些颤抖。
他还没给季辞名分,眼下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西域三十六部,什么剑指汴京,他只要和季辞成婚。
那季府的老爷都在凉州住了一个月多了,成婚的流程都已经走完了,如今就剩下两人回去完婚了!
而季辞在收到系统消息的瞬间,更加崩溃了:‘怀孕?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啊?’
【之前修复非育战团基因,已解除生育阻断。但强制逆转生理机制,系统无法预知妊娠风险!警告,非育战团载体孕育,有不可控风险!】
‘你坑死我了!’季辞疼得意识都开始模糊,破口大骂,‘不能生就不生!我宁愿去战场上砍一百个铁皮丧尸!’
疼的她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真的太疼了,总觉得有个电钻在钻她的肚子。
她怎么用异能都不能修复。
东方即白看着季辞疼到蜷缩、唇瓣咬出血丝的模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和心痛狠狠攫住了他!
大业、天下……在这一刻都变得苍白可笑!
他如今什么都不想要了,他只想和阿辞长相厮守。
他猛地转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对着帐外厉喝:“军医还没到吗?再派人!去催!去准备……去凉州府城请最好的大夫!立刻备马!”
片刻后,老军医被亲兵几乎是架着飞跑进来。
老人手指搭在季辞冰冷颤抖的手腕上,片刻后,满脸震惊地“咦”了一声,又屏息凝神,仔细探了良久。
“这是喜脉啊大人!约莫月余……”他眉头却越锁越紧,“可这脉象刚健沉紧如崩石,却又滑涩交替,怪!太怪了!老夫行医半生从未见过!夫人体魄似有先天不足之象,孕中恐多艰难!”
他声音带着强烈的犹疑,“脉象很奇怪啊,等月份大了再看看吧。”
东方即白让人出去,他立马下令让人准备马车回凉州。
玉门关离凉州不远,马车不过一日就能到,就是到安益县还要再走两日。
凉州,安邑县,辛府。
三日后,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驶入。
东方即白小心翼翼抱着沉睡的季辞下车时,赵素素早已焦急万分地迎在门口。
“我的儿!”她心疼地抚上季辞苍白的小脸,“怎就去了玉门关那样苦寒之地?先抱回房安置吧!”
东方即白点头,直入内院。
“娘,”他轻轻将季辞放在早已铺好暖垫的床上,才低声对跟上来的母亲道,“阿辞有了身孕,刚一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