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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续1 暗流与抉择

    皇帝强硬的态度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入一瓢冷水,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以老成持重、素来讲究“礼法规制”的太傅王允为首,数位文官当即出列,跪伏在地。

    “陛下!三思啊!”王允须发皆白,声音却洪亮,带着痛心疾首的意味,“唐皇国书已至,言辞恳切,只为迎公主归宁省亲,并加以册封,此乃遵循古礼,彰显两国邦交之谊。陛下若强行扣留,岂非授人以柄,言我乞儿国背信弃义,无视盟约?若因此触怒大唐,引来边患,臣等恐国之将倾,陛下十年励精图治之成果,将毁于一旦啊!”

    “太傅此言差矣!”兵部尚书周勃,一位在平叛中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将,声如洪钟地反驳,“皇后娘娘自入我乞儿国以来,辅佐陛下,安定社稷,发展农桑,繁荣商贸,更于此次平叛中居功至伟,深得军民爱戴!她早已是我乞儿国的国母,岂是一纸十年前的和亲契约所能限定?唐皇若真念及邦交,便应尊重皇后娘娘的意愿,尊重我乞儿国的民意!若因我国皇后不愿归宁便兴兵来犯,那大唐又何谈礼仪之邦?不过是恃强凌弱罢了!我乞儿国将士,愿为护卫国母,血洒疆场!”

    “周尚书!匹夫之勇!”另一位文官厉声喝道,“两国交锋,岂是儿戏?一旦战端开启,生灵涂炭,国库耗竭,岂是你一句‘血洒疆场’所能承担?皇后娘娘贤德,难道就忍心见两国百姓因她一己之去留而陷入战火吗?”

    “你……”

    “够了!”

    眼看争论愈演愈烈,龙椅上的李泓猛地一拍御案,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臣子,最终落在太傅王允身上。

    “太傅,”李泓的声音冷冽,“你口口声声礼法规制,邦交之谊。朕来问你,皇后入我乞儿国十年,可曾有一日行差踏错?可曾有一事愧对国母身份?她励精图治,泽被苍生,使得我乞儿国国力日增,百姓安居乐业。此等功绩,莫非还抵不过一纸空文?”

    王允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被李泓抬手制止。

    “至于边患……”李泓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朕登基以来,平定内乱,抵御外侮,何曾惧过战事?大唐若真因朕欲留自己的结发妻子而兴兵,那便是无道之师,天下共讨之!我乞儿国上下同心,何惧之有?”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御座前投下压迫性的阴影:“此事,朕意已决。皇后,绝不会走。至于唐使那边,朕自会亲自交涉。退朝!”

    说完,不待众臣反应,李泓便拂袖而去,留下满殿神色复杂的文武百官。

    皇帝的强硬姿态,暂时统一了朝堂的明面声音,但暗地里的波澜却并未平息。主张送还皇后的势力并未死心,只是转入了更隐蔽的运作。各种流言开始在京城悄然散播——

    “听说皇后娘娘其实早有归意,只是陛下强行挽留……”

    “大唐许了天大的好处,皇后娘娘毕竟是唐人,心向故国也是常情……”

    “若因皇后一人导致两国交恶,这千古骂名,不知谁来承担?”

    这些流言如同毒蛇,悄无声地侵蚀着人心。尽管大部分百姓依旧坚信并爱戴着他们的皇后,但疑虑的种子一旦播下,难免会有人动摇。

    毛草灵身处宫中,对外面的暗流并非一无所知。她通过自己这些年来建立的隐秘信息渠道,如宫女内监中发展的眼线,以及少数绝对忠诚的朝臣(如周勃),时刻掌握着朝野动向。她知道,光靠李泓的强硬和自己过去的功绩,并不足以彻底平息这场风波,尤其是在面对唐朝这样庞然大物的外部压力时。

    她必须有所行动。

    这日,她以视察京郊新建成的织造局为名,摆开仪仗,出了皇宫。这是自唐朝使团抵达后,她第一次公开露面。皇家仪仗威严煊赫,皇后凤辇所过之处,百姓纷纷跪伏迎拜,山呼千岁。

    毛草灵端坐于凤辇之中,面容被珠帘遮掩,看不真切,但那份沉静雍容的气度,却透过辇车传递开来。她没有直接前往织造局,而是吩咐銮仪卫绕道,经过了京城最繁华的市集,以及几处在她主导下兴修的水利、学堂。

    当凤辇行至朱雀大街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銮仪卫立刻警戒,却见一群身着儒衫的士子,在几位老者的带领下,拦住了去路。他们并非闹事,而是齐齐跪倒在地,手中高举着一份卷轴。

    “皇后娘娘千岁!”为首的一位白发老儒,声音激动而颤抖,“臣等乃国子监师生及京城士子代表,闻听奸佞小人散布流言,污蔑娘娘清誉,离间娘娘与陛下、与乞儿国百姓之情谊,臣等愤慨不已!娘娘入我乞儿国十年,功在社稷,德被苍生,乃我乞儿国当之无愧的国母!臣等泣血上书,恳请娘娘勿信流言,勿弃我等子民!乞儿国,需要娘娘!”

    说着,他将手中的卷轴高高举起,那上面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按满了红印,是一份情真意切的“万民请愿书”的雏形。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銮仪卫统领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凤辇。

    珠帘微动,毛草灵的声音平静地传出:“呈上来。”

    内侍接过卷轴,恭敬地递入辇中。毛草灵展开,看着上面那些或工整、或潦草,却都饱含热切的名字,目光在那泣血般的文字上停留许久。她认得那位带头的老儒,是国子监一位以刚正不阿著称的博士,曾多次在她推行的新政上提出过尖锐却中肯的意见。

    这不是安排好的戏码,这是真实的民心。

    她轻轻合上卷轴,示意内侍掀起前方珠帘。她的面容暴露在阳光和无数道目光之下,依旧美丽,却更添了几分历经风雨后的坚毅。

    “诸位请起。”她的声音透过内侍传扬开去,清晰而温和,“本宫深受陛下隆恩,得乞儿国百姓爱戴,十年来,早已将此间视为归宿。些微风言风语,动摇不了本宫之心。乞儿国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与本宫血脉相连,荣辱与共。本宫,不会离开。”

    她没有慷慨激昂,只是平静地陈述,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

    “娘娘圣明!”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短暂的寂静后,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从士子们开始,迅速蔓延至整条朱雀大街,乃至更远的地方。百姓们激动地叩首,许多妇人甚至喜极而泣。皇后亲口承诺不离开,这比皇帝的任何旨意都更让他们安心。

    毛草灵微微颔首,示意仪仗继续前行。凤辇缓缓驶过欢呼的人群,她重新放下珠帘,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掩去了眼底一丝深沉的忧虑。

    公开表态,稳定了国内民心,但也将她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唐朝使团那边,必然会对此做出反应。

    果然,次日,唐朝正使,一位姓崔的鸿胪寺卿,便递了牌子请求觐见皇帝与皇后。

    正式的接见安排在太极殿。殿内气氛庄重而压抑。李泓高坐龙椅,毛草灵端坐于侧后凤座,珠冠凤披,威仪天成。下方,以崔使臣为首的唐朝使团成员肃立一旁,另一边则是以丞相、太傅为首的乞儿国重臣。

    崔使臣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眼神锐利,显然是个精明干练的角色。他依礼参拜后,便直接切入主题,言辞看似恭谨,实则步步紧逼。

    “外臣奉我大唐皇帝陛下之命,特来迎请永安公主殿下归宁。十年之约,白纸黑字,两国为证。如今期至,公主殿下却滞留不归,于礼不合,于信有亏。且我皇陛下思女心切,特加封国后夫人之尊号,拳拳爱女之心,天地可鉴。还望乞儿国皇帝陛下、公主殿下,体恤我皇陛下慈父之心,遵循旧约,以免伤了两国和气。”

    他将“永安公主”和“国后夫人”的称谓咬得极重,刻意忽略毛草灵“乞儿国皇后”的身份,试图在法理和情感上占据制高点。

    李泓面色沉静,尚未开口,毛草灵却微微抬手,示意由她来回应。

    她目光平静地看向崔使臣,声音清越,回荡在大殿之中:“崔大人。”

    仅仅三个字,不称“使臣”,而称“大人”,带着一种疏离的客气。

    “崔大人所言旧约,本宫自然记得。然,时移世易。十年前,本宫奉旨和亲,是为两国安宁。十年来,本宫恪尽妻职,辅佐陛下,抚育黎民,自问未曾辜负和亲之使命。如今,乞儿国上下安定,本宫亦深得陛下信重,百姓爱戴,早已将此身此心,皆付与乞儿国。”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深沉:“陛下与本宫,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乞儿国,便是本宫之国;乞儿民,便是本宫之子民。岂有国母弃国而去,母亲舍弃子女之理?”

    “至于大唐皇帝陛下厚爱,”她继续道,语气不卑不亢,“本宫心领。然,‘国后夫人’尊号虽贵,于本宫而言,却不及乞儿国皇后身份之万一。此间十年,点点滴滴,早已铸成本宫之魂魄。归宁省亲,本是人之常情,他日若两国和睦,边关畅通,本宫或许会与陛下商议,轻车简从,回故土一看。但若以此为由,强令本宫离开夫君,离开子民,离开本宫倾注了十年心血的家国……”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恕本宫,难以从命!”

    一番话语,掷地有声,既全了礼数,又明确表达了绝不离开的立场,更将“夫妻之情”、“母子之义”置于“君臣之约”之上,情理交融,让人难以辩驳。

    崔使臣脸色微变,他显然没料到这位“公主”如此牙尖嘴利,且态度如此强硬。他深吸一口气,试图从另一个角度施压:“公主殿下此言,是执意要毁约了?若因此导致两国邦交破裂,兵戎相见,殿下可能承担这后果?届时,乞儿国百姓陷入战火,殿下于心何安?”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殿内乞儿国众臣闻言,皆面露怒色。周勃更是握紧了拳,若非在御前,恐怕早已怒斥出声。

    毛草灵却笑了,那笑容极淡,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嘲讽:“崔大人何必危言耸听?大唐乃天朝上国,若真因本宫一介女子去留而轻启战端,岂非让天下人笑话?况且,”她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崔使臣身后那些明显带有军旅气息的副使,“我乞儿国虽小,却上下一心,将士用命。十年前,我们能击退犯境之敌;十年后,我们更能护卫家园!若真有不开眼之辈,欲以武力相逼,那便尽管来试试!看看我乞儿国的儿郎,手中的刀锋利否!”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温婉的皇后,而是隐隐显露出当年在青楼中便已初现端倪、历经宫廷朝堂磨砺后愈发锋锐的棱角与霸气!

    崔使臣被她的气势所慑,一时语塞。他身后的副使,一位面色黝黑的武将,忍不住踏前一步,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崔使臣用眼神严厉制止。

    “公主殿下既然心意已决,”崔使臣勉强维持着镇定,语气却冷了下来,“外臣自当如实回禀我皇陛下。只是,希望殿下……莫要后悔今日之抉择。”

    说完,他躬身一礼,不再多言,带着使团成员告退而去。大殿内的气氛,并未因他们的离开而缓和,反而更加凝重。

    所有人都知道,唐朝绝不会就此罢休。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李泓走到毛草灵身边,握住她微微有些冰凉的手,低声道:“灵儿,说得很好。”

    毛草灵反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力量,心中稍安。她抬眼望向殿外辽阔的天空,目光坚定。

    既然选择了留下,那么,无论面对的是大唐的压力,还是内部的暗箭,她都只能迎头而上。

    她的战场,从来就不只在后宫,更在这天下棋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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