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无非是手里多了几张牌。
也先应该是从某些渠道,搞到了一批火器,甚至可能挖走了几个大明的工匠。
所以他膨胀了,以为有了能和神机营抗衡的资本。
可惜,他不知道,我北平城的武备,早就不是几年前的样子了。
天狼卫,特战军,玩的都是超越这个时代的战争模式。
他更不知道,远在草原深处的阿古兰,手里捏着的亲卫军,才是真正可怕的杀戮机器。
那是江澈亲手为她打造的军队,每一个士兵,都足以以一当十。
也先那点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在阿古兰的铁蹄下,不够一轮冲锋。
不过凡事就怕万一。
草原太大,变数也太多。
阿古兰毕竟是个女人,还是他的女人,是江源的娘。
所以江澈不能让她冒任何一点风险。
想到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和那个整天傻乐的儿子,江澈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来人。”
一名传令官立刻上前。
“宣周悍。”
“遵命!”
片刻之后,周悍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末将周悍,参见王爷!”
周悍单膝跪地,江澈看着自己最信任的猛将,直接下令。
“周悍,点一万天狼卫。”
“星夜驰援草原,驻扎在王妃大帐之外三十里,任何人不得靠近。”
周悍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重重点头:“末将遵命!”
王爷这是担心王妃的安全了。
只是,一万天狼卫,是不是动静太大了,草原各部会怎么想。
王妃那边又该如何解释?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江澈继续道:“对外,就说本王思念小王爷了,让你带队去接江源过来住些时日。”
周悍恍然大悟,心中对江澈的敬佩又深了一层。
既能名正言顺地将一支精锐大军送到王妃身边,形成绝对保护,又全了王妃在草原各部面前的威严,不会让人觉得北平王府在干涉草原内政。
同时,接小王爷这个名义,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威慑。
谁敢动小王爷,谁敢动王爷派去接小王爷的军队。
这比直接宣战,还要高明百倍!
“末将明白!”
周悍沉声应道,“保证完成任务!”
他起身,没有一句废话,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周悍离去的背影,殿内的一众文武官员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王爷这不仅仅是在为战争做准备。
更是在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
向整个草原宣告——阿古兰王妃和江源小王爷,是他江澈的逆鳞。
触之必死!一时间,众人心中再无半点担忧,只剩下无穷的战意和豪情。
有如此雄主,何愁大业不成!
江澈处理完外面的事情后,目光转向长史。
“给应天府写封信。”
众人精神一振,看着众人的表情,江澈明白了这些人的想法。
不过他也没有解释,而是继续开口说道。
“草原新汗也先崛起,此人野心勃勃,手握一批来历不明的火器,意图南下,已递战书至北平。”
江澈口述,长史奋笔疾书。
“北平全军将士,枕戈待旦,有信心将一切来犯之敌,阻于国门之外。”
“然,火器来源成谜,恐为我大明心腹大患,非北平一地可独立查清,恳请陛下圣断,彻查此事,以安边陲,固国本。”
一番话说完,殿内几个心思玲珑的文官瞬间就品出了味道。
这封信,通篇没提一个钱字,没要一兵一卒。
姿态摆得极低,责任担得极高。
我们北平能打,也能赢,不劳朝廷费心。
但是呢,敌人有新式武器,这玩意儿来源不明,今天能给也先,明天就能给别人,这是国家安全问题,你们得重视啊!
皮球,就这么轻飘飘地踢到了应天府。
你皇帝要是真当回事,派人来查,那钱粮、人力,总得给吧。
你要是不当回事,行,那我们北平自己查,自己处理。
将来出了什么岔子,或者我江澈为了肃清威胁干了点什么出格的事,这封信就是凭证。
我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不当回事。
江澈要的,不是朱高炽的援助,而是他的一个态度。
一份可以让他放开手脚,名正言顺大干一场的许可证。
“八百里加急,送出去。”
江澈挥了挥手,再不看那封信一眼。
……
几天之后,应天府,皇城,暖阁。
当今皇帝朱高炽,正捧着一杯参茶。
听着户部尚书夏原吉汇报今年的漕运税收,脸上是满足的微笑。
他这位皇帝,不喜兵戈,不好大兴土木。
他喜欢看国库的银子一点点充盈,喜欢看江南的税粮一船船运进京城。
这让他有种天下尽在掌握的踏实感。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呈上一份火漆密封的急报。
“陛下,北平王八百里加急。”
朱高炽微微蹙眉。
如今的江澈镇守北平,功高盖主。
父皇在时,对他赞誉有加,倚为长城。
可到了自己这里,朱高炽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北平,太独立了,就像一个国中之国,江澈的权力也太大了。
天狼卫,特战军,暗卫司,哪一个都只听他江澈的号令。
眼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信件,朱高炽摆了摆手,接过信,撕开封口,慢悠悠地看了起来。
起初,他神色还算平静。
可越看,他的眉头锁得越紧,嘴角那丝原本的笑意,也渐渐冷了下去。
“呵。”
一声轻笑,从朱高炽鼻腔里发出。
“夏爱卿,你也来看看。”
夏原吉不明所以,恭敬地拿起信函,一目十行。
阁内的气氛瞬间有些微妙。
朱高炽端起参茶,吹了吹热气,慢条斯理地问。
“你怎么看?”
夏原吉是老臣,人精中的人精,他哪敢轻易表态,只是斟酌着说道。
“北平王示警,言之凿凿,想来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
朱高炽冷笑一声,肥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我看是钱出有因吧!”
他站起身,在暖阁里踱了两步。
“草原上哪个部落不想南下?年年都有人自立为汗,年年都有人来挑衅,这算什么新闻?”
“还火器?说得跟真的一样!一群茹毛饮血的蛮子,他们懂什么火器?无非就是从哪弄了几杆破旧火铳,就敢号称威胁大明?”
“我看他江澈,是嫌北平的日子太安逸了!是嫌本王的国库太充裕了!”
“什么彻查来源,什么以安边陲,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绕来绕去,不就是要钱吗?!”
“他是不是觉得,他爹当年跟着我父皇造反有功,这大明江山就该有他一半?他镇守北平,朝廷就该把钱粮源源不断地送过去,让他养着他那支只听他一个人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