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张飙那破落的小院却灯火通明。
空气中弥漫着泡面的诱人香气和一种紧绷的亢奋。
“目标明确了!”
张飙的手指重重戳在草图上‘河南粮帮’船只停泊的区域:
“就是这个嘴角带痣的开封胖子,还有他背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刘先生’!”
“老周!”
他看向独臂老兵道:“让你码头上的兄弟,给我死死盯住这个胖子!”
“他每天见了谁,去了哪儿,卸了多少私货,哪怕他一天上几趟茅房,都给我记下来!”
“另外,最关键的是,看清他的身份腰牌!”
“明白!”
老周独臂一挥,眼中闪着猎豹般的光。
“老李!”
张飙转向瘸腿老兵:
“你负责‘碰瓷’范围扩大到所有可能与漕运、河南方面有关系的官吏,特别是户部河南清吏司的人!”
“想办法套出更多关于‘补贴粮’、‘陈换新’的内幕!那个掉了玉佩的主事,是个突破口,想办法再‘偶遇’他几次!”
“包在俺身上!”
老李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老孙,老钱!”
张飙看向瞎眼和伤病的老兵:
“你们的人,继续在茶馆、酒肆、军户聚集地打探,重点收集关于周王府‘刘先生’、河南卫所指挥佥事,以及他们之间关联的传闻!”
“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是!”
两人沉声应道。
张飙环视众人,眼神锐利:“记住,我们人手有限,皇上那五万两银子,得花在刀刃上!”
“该打点的打点,该收买的收买!我要的不是道听途说,我要的是能捅破天的铁证!”
“另外,安全第一!”
他语气加重:“李墨就是前车之鉴!发现任何不对劲,立刻撤,保命要紧!证据没了可以再找,人没了就真没了!”
“张御史放心!”
几名老兵齐声应和。
他们混迹底层多年,深知其中凶险,也明白张飙这是把他们当自己人。
另一边。
华盖殿内,烛火常明。
老朱看着宋忠呈上的最新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张飙如何分配任务,如何强调证据和安全,以及那几个老兵领命后如同打了鸡血般的状态。
“哼,倒是有点章法。”
老朱冷哼一声,将密报扔在一边:“知道先抓线索,也知道惜命。”
他对张飙这种雷厉风行、目标明确的作风,内心是有一丝认可的。
比起那些只会空谈,或者结党营私的‘庸官’,张飙至少是在办实事,哪怕这‘实事’带着强烈的个人目的和疯狂色彩。
“皇爷,按张飙这个查法,恐怕很快就能摸到那个‘王胖子’和‘刘先生’。”
宋忠低声道:“一旦拿到实证……”
“一旦拿到实证?”
老朱打断他,眼中寒光一闪:“那就看张飙这把刀,够不够快,够不够听话了!”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让你的人,在确保张飙安全的前提下,可以‘适当’地给他行些方便。”
“比如,让他的人更容易接触到一些不重要的卷宗,或者,在他的人遇到麻烦时,‘恰好’有巡街的兵丁路过。”
宋忠心领神会:“臣,明白。”
他知道,这是要让张飙顺利查到‘该查’的人,但又不能让他脱离掌控。
“另外!”
老朱的手指敲着龙椅扶手:“关于朱有爋,还有那个‘刘先生’,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回皇爷,朱有爋自李墨遇袭后,深居简出,但其府上与开封周边几家粮商、以及漕帮一个小头目往来密切。”
“那个‘刘先生’,真名刘堪,曾是周王府的典簿,精于算学,周王被囚后并未离开开封,反而与朱有爋过从甚密,疑似为其打理一些隐秘账目。”
“我们的人正在设法接近,但此人极为谨慎。”
“盯紧了!”
老朱语气森然:“咱要知道,他们背后,除了漕运这点蝇头小利,到底还藏着什么!”
“还有,给咱盯死各藩王在京的耳目,看看谁对张飙查漕运反应最大!”
“是!”
宋忠退下后,老朱独自望着殿外沉沉的夜空。
【那疯子的刀已经挥出去了】
【咱倒要看看,这一刀砍下去,会溅起多少血污,又会逼出多少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
几天后,夜色茫茫。
水西门码头,细雨绵绵。
独臂老周手下那个机灵小子,名叫‘泥鳅’,穿着一身比乞丐强不了多少的破衣,蜷缩在一堆废弃的缆绳后面,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那艘黑影幢幢的废弃货船。
这是他跟踪王胖子几天后确定的秘密接头点。
雨声掩盖了许多动静。
泥鳅看到王胖子那肥硕的身影再次出现,左右张望后,敏捷地钻进了船舱。
没过多久,另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身影也悄然登船。
泥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记住了老周的吩咐:“看清腰牌!”
他借着货堆的阴影,像真正的泥鳅一样匍匐前进,悄无声息地摸到船舷下。
船舱里传来压低的交谈声,听不真切。
他冒险探出半个脑袋,透过破损的舷窗缝隙往里瞧。
烛光摇曳,他看到了那个蓑衣客的侧脸,一道疤从眉骨划到嘴角,显得格外狰狞。
更重要的是,那人腰间确实挂着一枚腰牌!
借着微光,泥鳅拼命眯眼辨认——
那似乎不是官制样式,材质像是黑木,上面刻着一个兽头,看不太清,像是貔貅,又像是某种变形的龙子。
就在这时,舱内王胖子的声音突然提高:“那边催得紧!上次的账目要是平不了,你我都要掉脑袋!”
疤脸男声音沙哑:“慌什么!‘上面’自有安排。让你准备的‘新粮’呢?”
“还在库里,妈的,巡查的御史像狗鼻子一样,最近风紧……”
泥鳅正听得入神,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低喝:“小兔崽子,敢偷东西?!”
一只大手猛地揪住了他的后领!
是码头的巡夜帮闲!
看样子,显然是把他当成了想偷东西的小贼。
泥鳅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喊:“我我没偷东西!”
这一下动静惊动了船舱里的人!
王胖子和疤脸男瞬间冲出船舱,王胖子眼神凶戾地盯着被抓住的泥鳅,又警惕地扫视四周:“妈的,有眼线!做了他!”
那疤脸男动作更快,一声不吭,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直扑泥鳅心口。
动作狠辣,显然是惯于灭口的角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看泥鳅要命丧当场!
“嗖!”
一声极轻微的破空声!
一块尖锐的碎瓦片从侧面黑暗中射出,精准地打在疤脸男持刀的手腕上!
“啊!”
疤脸男吃痛,匕首‘当啷’落地。
是独臂老周!
他一直潜伏在更远处的阴影里,暗中保护泥鳅。
此刻他如同猎豹般窜出,独臂一挥,一根磨尖的铁钎子直刺王胖子面门!
“有埋伏!”
王胖子吓得怪叫一声,肥肉乱颤,狼狈地向后躲闪。
老周不恋战,一把拉起吓傻的泥鳅,低吼:“走!”
两人借着夜色和货堆的掩护,向码头外狂奔。
“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王胖子气急败坏地吼道。疤脸男捂着手腕,眼神阴毒,吹响了一声尖锐的呼哨!
顿时,码头黑暗处,影影绰绰冒出七八条手持棍棒、短刀的身影,显然是王胖子蓄养的打手,呈包围之势向老周和泥鳅追来。
雨越下越大,码头上杂物堆积,道路湿滑。
老周独臂拉着泥鳅,行动受限,眼看就要被追上。
“周叔,放下我!你快走!”
泥鳅带着哭腔喊道。
“放屁!”
老周骂了一句,眼神决绝:“跟紧我!”
他猛地将泥鳅推向一个堆满空木箱的窄巷,自己则转身,背靠墙壁,独臂紧握铁钎,面对追来的打手,竟是要以一己之力断后!
“老东西,找死!”
为首的打手狞笑着挥刀砍来。
老周眼神冰冷,不退反进,侧身躲过刀锋,独臂如毒蛇出洞,铁钎精准地刺入对方腋下。
那打手惨叫一声,顿时失去战斗力。
但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棍棒呼啸,刀光闪烁。
老周独臂难支,很快背上就挨了一记闷棍,嘴角溢出血丝,动作也迟缓下来。
眼看就要被乱刀分尸!
“呜——”
忽然,码头远处传来了巡街兵丁整齐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什么人?!夜间聚集,想要造反吗?!”
是五城兵马司的夜巡队!
而且听起来人数不少,正快速朝这边赶来。
王胖子和疤脸男脸色大变。
“妈的,怎么这时候来巡夜?!”王胖子又惊又怒。
“撤!”
疤脸男当机立断,狠狠瞪了负隅顽抗的老周一眼,带着打手们迅速消失在雨夜和货堆的迷宫之中。
老周撑着铁钎,剧烈喘息,看着迅速逼近的火把光亮,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这巡夜的,来得也太巧了】
但是,他没有停留,拉起从木箱后探出头的泥鳅,低声道:“快走!离开码头!”
两人互相搀扶着,踉跄着消失在另一条黑暗的巷弄里。
与此同时。
一座隐秘的黑暗房间内,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无声跪倒。
“王……王爷!应天府急报!”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和一种大祸临头的紧张感。
黑暗深处,那慵懒倚靠的身影微微动了动,指尖敲击扶手的节奏并未改变,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继续。
下属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恐惧,开始禀报:
“第一件事,皇爷似乎开始怀疑后宫了。在家书之后,又下令让后宫嫔妃推举六宫之主,而后宫娘娘们,也是各怀心思,最终由郭惠妃娘娘,被皇爷钦定为六宫之主……”
黑暗中敲击扶手的声音极其轻微地顿了一瞬,随即恢复。
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嗤笑传来:
“呵,钦定郭惠妃?本王那好父皇,还真是……念旧情啊。”
“不过,他也太小看本王母妃了……”
“以为搞个推举后宫之主,本王母妃就会心动?就会露出马脚?”
说到这里,他的言语中带着一丝不屑,随后又冷哼道:“这后宫之主,迟早会是我母妃的!是他们老朱家欠我们母子的!”
闻言,下属顿时噤声,额头上不由渗出细密的汗珠。
隔了片刻,才听王爷平静而淡漠地道:“还有何事?”
“回……回王爷……”
下属颤抖着声音道:
“第二事,张飙解禁后,先去见了李景隆,后又去了一趟华盖殿,最终得到皇爷允许,组建了什么反贪局。”
“但是,令人疑惑的是,他居然在承天门外高薪招募反贪局下属,俸禄最高五百两,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后来就更诡异了,他在疑似立储的大朝会前,于承天门外聚集人群,公然煽动舆论!扬言要审计藩王,设立匿名举报箱,还……还要审计内帑!”
“最后……最后竟当众呐喊……‘皇上,何故造反?!’”
“什么?!”
黑暗中,那慵懒的身影猛地坐直了。
一直平稳的敲击声也戛然而止。
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股瞬间绷紧的惊怒之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审计藩王?!匿名举报箱?!还敢喊‘皇上何故造反’?!这张飙……是真的疯了吗?!”
王爷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忌惮。
“还有……第三件事……”
下属的声音更加颤抖:
“张飙喊出那句话后,被皇上急召入宫。不久,宫中连发三道明旨:一,重议百官俸禄;二,开办‘文学盛典’,广招天下文人;三,全国推广匿名举报箱,彻查贪腐!”
听到这里,黑暗中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重议俸禄……稳定朝局!”
“文学盛典……笼络士子!
“匿名举报箱……掀起全民告奸!”
王爷的声音变得冰冷而锐利:“好手段!真是好手段!这张飙,竟能想出如此毒计!”
“不,这不全是张飙的手笔,是父皇!是他借张飙之口,行清朗之实!”
他瞬间就明白了老朱的意图。
这三道旨意,几乎将张飙掀起的舆论风暴,压制在了可控范围之内。
而且,还顺势确立了反贪局的行动之实,为稳定天下,提供了新的思路。
尤其是那匿名举报箱,简直就是悬在所有官员,特别是他们这些藩王头顶的利剑。
“还有吗?!”
王爷的声音,变得无比阴沉。
很明显,他已经意识到情况的不妙。
“还……还有最后一件事……”
下属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知道这个消息才是最致命的:
“监察御史李墨……在开封遇刺!据……据查,此事或与周王次子朱有爋有关!”
“而朱有爋……此前曾多次试图密信联系王爷您,但都被我们按您的意思……拦下了。”
“如今李墨遇刺,恐怕是朱有爋被李墨逼得狗急跳墙,才出此下策!属下担心……担心他会……”
后面的话,下属不敢再说下去了。
“砰!”
一声闷响!
似乎是拳头狠狠砸在扶手上的声音。
黑暗中的王爷彻底失去了之前的慵懒和从容。
“朱有爋!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里充满了暴怒和一丝惊慌。
李墨是张飙的心腹,他盯上了朱有爋!
朱有爋和自己之间的勾连,虽然隐秘,但绝非无迹可寻!
朱有爋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一旦朱有爋落入蒋瓛或者张飙手里,把自己知道的那点东西吐出来……哪怕没有直接证据,也足以让多疑的父皇将目光死死锁定在自己身上!
“该死!朱有爋这蠢货该死!”
王爷咬牙切齿的说道。
之前他还能稳坐钓鱼台,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但现在,张飙的疯狂、老朱的反制、尤其是朱有爋这个蠢货可能带来的灭顶之灾……所有的危机仿佛在这一刻同时爆发,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黑暗中,只能听到他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之前的算计和从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局即将失控的焦躁和凛然。
必须立刻做出应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恢复了冷静,但那种冰冷之下,是决堤的杀意:
“听着!”
他的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能将朱有爋逼得狗急跳墙的,无非两件事,一件是‘红铅仙丹’外泄的秘密,一件是‘漕运’的秘密。”
“如果本王父皇派人去调查李墨遇刺案,肯定会查这两件事。”
“第一件事,朱有爋打死都不敢泄露,因为一旦泄露,他会死得很惨。所以,这件事我们暂时不用担心。首要是‘漕运’的秘密。”
“而关于‘漕运’,以本王对父皇的了解,他肯定会将这件事交给张飙去查。因为只有张飙那疯子,才能在短时间内查出问题……”
“那我们……要阻止张飙吗?“下属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为何要阻止他?”
王爷笑了:“漕运又不止我们有牵连,甚至,我们还要故意提供一些线索给张飙,让他去彻查漕运!”
“到时候,他查得越深,树敌越多,对我们就越有利!等他被各方势力撕咬、焦头烂额之时,才是我们最安全的时候!”
属下闻言,瞬间就明白了王爷的意思。
这是驱虎吞狼,祸水东引之计!
让张飙和皇帝的注意力被引向其他有实力、有嫌疑的藩王,为他们的核心网络争取时间和空间,甚至借刀杀人,削弱潜在对手。
“至于朱有爋……”
王爷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本王猜得不错,那小子现在应该被锦衣卫监视起来了。”
“但是。”
他话锋一转,又接着道:
“锦衣卫并非铁板一块。我们得想办法让那小子相信,他大哥朱有燉为了自保,正在暗中搜集对他不利的证据,甚至可能要将泄露丹方、勾结外人、刺杀御史的所有罪责都推到他一个人头上!”
“我们要让他恐惧,让他怨恨!”
“然后,帮他一个忙,提供一些‘证据’,指向他大哥朱有燉才是幕后主使,李墨遇刺是朱有燉杀人灭口!”
“让他想办法把这些‘证据’递出去,或者在他住处‘偶然’被锦衣卫发现!”
“同时,我们在周王府的内线要配合行动,散布一些关于世子忌惮兄弟、欲除之而后快的流言,制造兄弟阋墙的假象!”
属下心头一震,不得不佩服王爷的智谋。
这招移花接木,李代桃僵,用得真是绝妙。
将所有的嫌疑和怒火转移到周王府内部,转移到世子朱有燉身上。
让锦衣卫和朝廷的目光被周王府的内部争斗所吸引,从而忽略掉朱有爋背后可能存在的、更深层次的联系。
“当锦衣卫的调查重点被成功引向周王府内部,当朱有爋自以为得计、放松警惕,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兄弟相残的戏码吸引时……”
黑暗中,王爷的声音如同万年寒冰:
“让朱有爋‘畏罪自尽’!”
“现场要布置得像他承受不住压力,又或者是被其兄逼得走投无路,留下指认朱有燉的‘血书’后自我了断。”
“要干净,要像真的一样,让这出兄弟相残的戏,以最惨烈的方式落幕!”
【好一招死无对证,一石二鸟!】
属下对王爷的佩服,简直五体投地。
这两招,既消除了朱有爋这个最直接的隐患,又坐实了周王府内部的罪名,甚至可能顺势将世子朱有燉也拖下水,进一步让这条线索彻底断在周王府内部。
这已经不是在被动防守了,而是在主动塑造局面,引导着对手按照他设定的剧本走下去。
“去做吧。”
王爷最后淡淡地说道,仿佛只是吩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记住,我们不是在躲避风暴,我们要制造更大的风暴。”
“是!王爷!”
下属被这宏大而阴狠的布局震撼,心神凛然,领命而去。
黑暗中,再次只剩下他一人。
他缓缓靠回椅背,指尖重新开始有节奏地敲击扶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自负的弧度。
【张飙,你不是疯吗?本王就让你疯个够,让你去咬那些更硬的骨头!】
【父皇,你不是想查吗?本王就送你一个‘真相’,一个兄弟相残、王府倾轧的‘真相’!】
【等你们在这潭被我搅得更浑的泥水里挣扎时,谁会注意到,真正的渔夫,早已收网了呢?】
他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人性、玩弄权谋的幽光。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求月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