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慕侠尴尬笑笑,身后走出一人,笑道:“缸都没走明白的小子,让我好看?”
武荩臣抬头一看,顿时后退几步。
“哎呀哎呦喂,你怎么找上门来了!师兄师兄,快抄家伙,仇人上门了!”
他后退几步,身后师兄赵道新按住他肩膀道:“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薛师兄的仇,今天报了!”
赵道新年龄也不大,才22岁,年轻气盛,对薛颠武功很是佩服,经常跟着他混迹。
说着手上发力,将武荩臣往后一扒,脚踩趟泥步,两步到陈湛身前。
“住手!”韩慕侠开口,但赵道新手已到陈湛胸前,犹豫一瞬,没有收手。
形意炮拳,猛地印在陈湛胸口。
陈湛居然不挡不躲,就笑着看他一拳打中胸口。
“嗯?你不躲!真不想活了?”
赵道新听到陈湛身边的大师兄韩慕侠叹息一声,还觉得有些奇怪,但下一刻知道大师兄为何叹气了。
他比趟泥步向前的速度更快,身子一震,猛地向后跌飞出去。
连带着站在原地看戏的武荩臣,一同撞倒,人仰马翻。
“哎呦~师兄你撞死我了.”武荩臣龇牙咧嘴。
赵道新却沉默不语。
刚刚一下,仿佛打在弹簧上,就算是弹簧,也没这么大劲
他心道:‘这陈湛,属实诡异!’
‘妈的,能号称武林盟主,即便是捧上去的,也该有点本事,大意了。’
赵道新倒在地上,身后几个师兄都围拢过来,不过没冲动,大师兄韩慕侠还在呢。
“都给我躲开!我的话也不听?让你住手,听不懂?”
韩慕侠语气不善,似发怒又似无奈。
赵道新低着头,不说话,剩余几人也不敢帮腔劝阻,可见韩慕侠还是有些威严的。
张占魁徒弟虽多,但时常在身边本事都不大,真有本事的谁在家待着,都出去闯荡了。
最差也能在大武馆当师傅。
韩慕侠怒吼一声,大院子最里间传出来声音:“慕侠,你带人进来,剩下都给我滚蛋,再吵打断你们腿。”
张占魁的声音传来。
韩慕侠带着笑吟吟的陈湛进屋,没发现薛颠。
张占魁从太师椅上起来,走两步,他左脚跛了,但速度不慢。
迎上出来道:“陈盟主来了,蓬荜生辉。”
语气不咸不淡,带着疏离和不满。
陈湛却不在意,笑道:“在下见过张师伯,老听师父念叨,今日得见,看师伯还硬朗,那便放心了。”
陈湛说起田静杰,张占魁很重情义,语气缓和很多:
“唉,许久没见小田了,三十年前,他还跟在我和存义师兄身边练功,时间一晃,都老了。”
“罢了,先坐下吧。”
“你也坐。”
张占魁对韩慕侠道。
三人落座。
“你来做什么,你废了存义师兄的关门弟子,现在又来津门,耀武扬威?”张占魁显然是对陈湛废掉薛颠不满。
陈湛摇摇头。
“师伯,我没必要耀武扬威,说句实话,我杀他不费吹灰之力,之所以只是废掉武功,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他做的事,让韩师兄跟您说,再去山西调查一番,您自会明白。”
陈湛说完,韩慕侠立刻附耳给张占魁解释,其中“一贯道”这种邪教组织,他需要费点口舌。
韩慕侠说完以后,张占魁沉吟一会道:“如果是这样,他确实不冤,存义师兄活着也要打死他。”
又转头对陈湛道:“我师父的大印,小田给你了?”
陈湛笑笑,从怀中掏出一枚印章,正是刘兰奇的大印,上面写的是“形意”两个字。
刘兰奇是李老能首徒,得大印不奇怪。
但田静杰却不是,即便他被废双臂之前,武功也算不得顶尖,不知道为何刘兰奇将大印传给他。
但这话陈湛没办法问田静杰,这么问,有些不尊师重道,让田静杰下不来台。
“这枚大印,既然到了你手里,也说明你确实有资格继承形意大掌门位子。”
“你应该很好奇,这枚印怎么到了你师父手里,这事还有些久远,二十年前了,武士会分崩离析,存义师兄身体病重,没办法主持大局,便开始嘱托后事。”
“我当时留守津门,各师兄弟分散天下,你师父被安排到苦寒北地,奉天那地方偏僻,而且没人帮衬,所以按照计划,让他隐姓埋名,拳馆名字都改了,不叫‘形意门’,就是为了躲避灾祸。”
“而且他年龄小,估计也能活的久,所以大印给他,寻找一下能继承形意门的弟子。”
“唉,没想到他在奉天遭了难,双臂都被人砍了,若不是王芗斋那小子来过,我都不知道这事,你师父居然不跟我说!”
张占魁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别的事情还好,说起当年,说起这几位师兄弟,他立刻情绪激动。
为了薛颠的事怪罪陈湛,说白了还是李存义的原因。
提起此事,陈湛也阴沉下脸。
“师伯放心吧,阴我师父两人,已被我宰了,黑龙会也杀了一些,不过还不够,完全不够!”
“听说黑龙会位于东京,我会去一趟,连根拔起,鸡犬不留,满清的株连九族,用在黑龙会身上,完全适用,我可不管什么无辜不无辜血债血偿!”
陈湛声音很淡,但却带着莫名的寒意,仿佛整个屋子温度都下降几度。
但他的话,张占魁也没当回事,仇人杀了就够了,去日本东京便有些扯了.
“你来津门,专门来我这一趟,应该还有事吧?”张占魁又道。
陈湛犹豫一会,说道:
“也不算什么事,北方武林基本肃清,我要离开京城南下,整合南北,共同抗日。”
“如果京津两地有事,师伯可以立刻带人南下,我会在南方接应,师伯这个年龄,没必要硬拼,有的事,需要后辈去做。”
陈湛的话让张占魁和韩慕侠都愣了愣,他的意思是京津两地,还有大事发生。
说起硬拼,不由得联想起八国联军入城的时候。
王五、李存义、程廷华等带人硬拼.
不过陈湛没解释,起身离开了。
独留师徒二人。
陈湛从杨柳青出来,再奔东南方向而去,速度很快。
李书文也不住在津门城区,三五国术馆虽然在津门城区,但他几乎已经不露面了。
只有为数不多武林老一辈知道他住在哪。
张占魁说了地址,天津小站北闸口,不过村镇里的具体位置不好找。
陈湛到南郊区小站一带,到处询问,寻找半天,才找到大致住所。
村里的老丈,居然都不认识李书文,陈湛想了想,按照年岁,如今李书文晚年收的两大弟子,应该还在身边,所以改为打听刘笑尘和李健吾。
老丈一听刘笑尘,立刻明悟,笑道:“你找小霸王啊,从这里往前走,两条街右转,巷子最里面那一间,这小子估计不在家,出去打闹了。”
陈湛笑笑,给老丈几个铜元,老丈死活不收。
也不纠缠,沿着指的路线走,很快到巷子深处,“啪啪啪~”
拳掌交击的声音不断。
陈湛走过去,这处房子不算好,不过依旧是院子大,墙很低,一眼能看到墙内两人交手。
一人二十岁出头,另一人三十来岁。
虽然年龄有差距,但确实年轻的更占上风,拳掌之间已经颇具大家风范,凌厉的气势,压得年长的男子透不过气。
不过那男子很稳,不断后退,步步为营,等待机会。
陈湛看得入神,倒不是因为两人武功高,而是这两人都是后世名人,现在是师兄弟,后续走向两个阵营。
可以说命运齿轮的走向,没人可以预测。
宿命对决,在如今就开始了。(有兴趣一查就知道了。)
两人没分出胜负,被一道声音叫停。
“可以了,再打难免受伤。”
声音一出,两人纷纷后退,李健吾年龄更大,但他入门才四年,所以主动抱拳道:“师兄功夫越来越高了,再过几年该入化劲了,这个年龄的化劲,日后成就不敢想象。”
刘笑尘才二十一岁,但他七岁便拜师李书文,如今十多年了,师兄当的合情合理。
“谬赞了,二十多岁入化劲,若是之前或许说的上天纵奇才,但如今可有一位二十多岁的武林盟主,横压武林,练武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哎,听萼堂师兄说,京城双璧李纯然扛不住他十招,这太恐怖了”
“何止.薛颠那狂妄自大的,上次来挑战师父,接了师父五招不败,没想到去了京城当天便被废了武功,送回来哭爹喊娘,根本没人管他。”
“薛颠被废了,还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哈。”
“没错,没错,他太狂了,在津门这一亩三分地,真以为没人治得住他,到处打擂,都撩拨到师父头上了。师父看在存义师伯的面子上,不愿意与他计较,这回去京城终于栽了。”
“就是没想到,同为形意门人,那陈湛这么狠!”
两人罢手后,自顾的开始聊天。
李书文躺在躺椅上道:“别聊了,有客人,去开门。”
随着他说话,门外响起敲门声。
刘笑尘距离大门最近,转身过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陈湛,愣了一瞬。
“你您,不对,陈盟主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