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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看过秋收,定下明春大计,圣驾便不再耽搁。

    那由四轮马车组成的车队如同一条青色的长龙,辞别了中原的沃野,沿着平整的驰道,滚滚向北。

    这一次的归途,比之数月前南下时的浩荡与从容,确实是快上了许多。

    没有了沿途官绅的迎送跪拜,没有了地方上煞费苦心的万民伞与歌功颂德的献瑞闹剧。

    车轮滚滚,马蹄声急,日夜兼程,只因朱由检心中,仍是装满了太多亟待去办的大事。

    那运输总局的框架刚刚搭起,辽东的战局又已到了千钧一发的关头,由不得他有半分的懈怠。

    这一路北上,朱由检虽身在车中,心却早已飞向了四面八方。

    每到一处驿站,雪片般的奏报便会通过安都府的密探渠道汇集到御前。

    其中最多的,便是来自崔尔进、倪元璐、黄道周这三位“运输总局”总办的。

    奏报中,三人皆是报喜亦报忧。

    喜的是,在皇帝的圣旨与安都府锦衣卫的护持之下,各大枢纽、中转站的选址与建设,已是雷厉风行地展开。

    那“龙马负图”的青铜招牌,图样已定,正交由内务府监造,不日便可分发各地。

    所到之处,百姓听闻是朝廷兴办的,能寄信运货,还能兑换钱钞,无不翘首以盼。

    这“大明皇家运输总局”的初步脉络,已然在广袤的国土上隐约成型。

    然而,忧的,却是同一件事——无人可用。

    这一路,皇帝的刀实在是太快,太狠了。

    从漕运总督衙门,到两淮盐运司,再到江南各地的官绅豪族,不知多少颗人头滚滚落地。

    那些盘根错节,世代把持着地方权柄的家族被连根拔起,固然是扫清了新政推行的障碍,却也让地方上一时间出现了巨大的权力真空。

    崔尔进在奏报中写道:“臣奉旨督办山东、河南枢纽,然所到之处十室九空。非指民生,实指官吏。原有之管事、书办多与漕弊有涉,或杀或囚,衙门之内,竟寻不出一个能提笔书算之人。臣纵有三头六臂,亦难将陛下之宏图一一落实。恳请陛下速调人手,以解燃眉之急。”

    倪元璐和黄道周的奏报,亦是大同小异。

    他们要铺开的,是遍布各府州县的便民站,需要的是大量略微识文断字、品行端正的所长。

    可如今,地方上那些读过书的人,要么是与被清洗的士绅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不敢出头,要么便是自持身份,不屑于去干那等与商贾争利的俗务。

    一路行来,人头滚滚,看似痛快,其后遗之症,便是这般显现了出来。

    朱由检看着这些奏报,眉头紧锁。

    他将奏报递给身旁的毕自严,冷声道:“毕爱卿,你都看看。朕的这三位总办都在跟朕叫苦呢。朕给了他们尚方宝剑,给了他们钱粮,可他们却找不到干活的人。”

    毕自严接过奏报,一目十行地看完,脸上也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毕自严躬身回道:“陛下,此事……此事确是老臣思虑不周。老臣原以为从各地预备仓中调拨了数百名候补的吏员,足以应付。

    谁知这‘运输总局’的摊子铺得远超想象,那数百人投入进去竟如杯水车薪。

    而各地的士子们……唉,他们又多自持身份,不屑于此等俗务,以致各处枢纽竟有无人可用的窘境。”

    “哼!”朱由检重重地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奏报“啪”地摔在案上。

    “朕早已命你等预备了人手,竟还不够用?好,好得很!”他怒极反笑,眼神却冷得像冰,“好一群读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的东西!国朝用人之际,他们倒好,一个个揣着‘为生民立命’的牌坊,行的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龌龊勾当!什么身段?朕看是烂到了骨子里的酸腐气!”

    眉头一皱,朱由检怒上心头:“朕就不信,没了这群放不下臭架子的酸丁,我大明的事就办不成了!”

    毕自严闻言,大气也不敢出。

    只听皇帝继续用那冰冷的声音下令道:“毕自严,你听朕旨意!”

    “一!立刻传朕敕令,从各部院、衙门,乃至新编练的京营、神机营之中,火速抽调通晓文书算学之人,不必论其官阶品级,即刻奔赴各地上任!朕要让天下人看看,我大明,从不缺忠勇任事之臣!”

    “二!再传令各地官府,并着皇明安都府一体协查!将此次,凡接到朝廷征辟,却以各种由头托故推诿、阳奉阴违之士子,一一给朕录下名来!尤其是那些在地方士林中素有名望,却带头不应,鼓噪非议之人,更要给朕查个底掉!”

    “三!”朱由检的声音愈发森寒,“将这些人的名录发往吏部与礼部存档!今后但凡朝廷开科取士,或是另有任用,名录上之人,一概不予录取!

    永!不!叙!用!

    再挑几个跳得最欢的,给朕在下一期的《大明周报》上,用最醒目的版刻,好好地给他们扬一扬名!朕就是要让天下士子都看清楚,什么叫‘与国同休戚’,什么叫‘自绝于君父’!”

    “臣……遵旨!”

    毕自严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他知道皇帝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

    这哪里是简单的招揽人才,这分明是要用最酷烈的手段,彻底敲碎那些读书人根深蒂固的优越与傲慢!

    这一道圣旨下去,整个大明的士林怕是要翻起滔天巨浪!

    虽觉此举太过激烈,恐引士林反弹,但看着天子那冰冷决绝的眼神,他一个字也不敢多劝,只得将那满腹的惊惧压下,重重叩首领命。

    ……

    车队在深秋的风中,继续北上。

    终于,在十月初的一天傍晚,那巍峨雄壮的京师城墙,遥遥在望。

    夕阳的余晖给那灰色的城墙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护城河的水面,波光粼粼,一如往昔。

    京师的天空,高远而湛蓝,似乎并没有因为天子的南下与回归而有任何的改变。

    然而,当朱由检的龙辇缓缓驶入那象征着至高皇权的紫禁城时,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切,都不同了。

    这宫城,不再是那个处处充满了掣肘与监视的牢笼。

    这里,是他朱由检自己的,只忠诚于他一人的紫禁城!

    这里的每一名禁卫,每一名内侍,都经过了周全与安都府的反复甄别与清洗。

    空气中弥漫着名为掌控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他刚在乾清宫内换下风尘仆仆的常服,王承恩便捧着一个黑漆描金的匣子快步走了进来,神色凝重。

    “陛下,辽东的军报。”

    朱由检接过匣子,打开铜扣,从中取出了一封厚厚的文书。

    封口处是孙承宗的火漆印信,完好无损——辽东每隔十五天必须呈上一份军报,详述辽东及建奴之一切动向。

    这几个月来,军报从未断绝。

    朱由检也正是通过这一封封的军报,如同一位耐心的棋手,在遥远的南方,不动声色地布置着一个哥针对建奴的天罗地网。

    他缓缓展开手中的奏报,那熟悉的,带着一股边关风霜气息的墨迹便映入眼帘。

    奏报的前半部分是对过去两个月来建奴内部情势的汇总。

    字里行间,透着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只看了几眼,朱由检便呼吸沉了下来。

    “这皇太极,这仓促之间拼凑起来的所谓‘大清’,当真是要到了山穷水尽,不得不与我大明鱼死网破的地步了!”他心中暗道。

    果然不出他所料。

    与林丹汗缔结了盟约之后,以雷霆万钧之势,合兵一处,将那早已暗中投靠了建奴,屡次三番为虎作伥的科尔沁部落一夜之间连根拔起,屠戮殆尽!

    此战,血流漂橹,震惊了整个漠南草原。

    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蒙古部落,见识了大明天兵与察哈尔铁骑之后,纷纷断了与后金的勾连,转而向林丹汗称臣。

    这一记南北夹击,如同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烙在了后金的腰腹之上。

    其狠辣无匹,不仅彻底斩断了皇太极妄图从西边迂回的臂膀,更让那盛京城中的建奴们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西线,那几乎能将他们拦腰斩断的死亡威胁。

    皇太极惊怒交加,却也只能无奈地增派重兵死死守住,不敢有分毫的轻动。

    而东边的毛文龙,得了皇帝从内帑拨下的军饷与大批军械之后,他麾下的东江镇更是鸟枪换炮。

    皮岛的兵士不再是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兵,而是兵精粮足士气高昂。

    毛文龙一改往日的小打小闹,频繁地组织精锐深入建奴腹地,袭扰村庄,焚烧粮草,搞得建奴后方鸡犬不宁。

    而对于朝鲜,朱由检的手段则更为直接更为霸道!

    他不但送去了海量的铁料、火药与精良的盔甲刀剑,更是签订了“攻守同盟”!

    与之前种种暗中操作不同,这份盟约被朱由检以最强硬的姿态公之于众。

    诏书中言辞凿凿,毫不避讳,等同于当着天下人的面指着皇太极的鼻子发出了最严厉的警告:

    若敢再犯朝鲜寸土,即为与我大明不死不休!届时,天兵将自辽东、山东水陆并进,捣汝巢穴,让你国灭种绝!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道诏书一出,不啻于平地惊雷!

    朱由检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皇太极,告诉全天下:朝鲜,是他朱由检罩着的!想动朝鲜,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本事扛住大明帝国的两线夹击,有没有做好国都覆灭的准备!

    李倧得了这等堪称“救命稻草”的铁血盟约,激动得无以复加,当即与大明使臣歃血为誓。

    他知道,这不再是空口白牙的安抚,而是大明皇帝下的决心——要将朝鲜这颗钉子死死地楔在建奴的软肋上。

    李倧感恩戴德之余,立刻下令举国动员,于鸭绿江沿岸加固城池,昼夜操练兵马,枕戈待旦。

    整个朝鲜都变成了一个引而待发的陷阱,只等着建奴踏入,便要与其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如此三面合围之下,皇太极惊恐地发现,他已经被死死地困在了那片贫瘠的土地上。

    往西,是得了大明资助正磨刀霍霍的林丹汗;往东是神出鬼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具攻击性的毛文龙;往南是严阵以待,随时可能背刺一刀的朝鲜。

    他想打谁都觉得不明智,已经错过了那个可以集中全力,孤注一掷,去彻底解决掉任何一个心腹之患的最佳时机!

    而外部的困境,更是急剧地加剧了其内部的矛盾。

    孙承宗在最新的这份战报之中,便用大量详实的笔墨描绘了一幅建奴内部即将分崩离析的骇人图景。

    朱由检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个熟悉的名字上。

    “阿敏。”奏报上,孙承宗的笔迹沉稳而有力,“此人乃先奴酋努尔哈赤之侄。其性最是贪婪残暴,且心怀叵测,极度不忠。

    据我方潜伏于其营中之探子密报,此人已在八旗议事之时,屡次三番,公然叫嚣,称那皇太极畏我大明天威,不敢兴兵,实非英主。

    更扬言,若皇太极不即刻带人攻打朝鲜,掠其钱粮人口,他便要自行率领镶蓝旗兵马南下破其国都。甚至还酒后狂言,要在朝鲜自立为王,称宗道祖!其言语之间,全然无视那已经登基称帝的皇太极。”

    朱由检看到此处,轻笑一声:“好一个阿敏,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这是将皇太极视若无物了。”

    他继续往下看。

    “莽古尔泰。此人乃努尔哈赤嫡子,其性格之粗暴骄纵,比之阿敏有过之而无不及。上月,皇太极因粮草分配不均,与其发生口角。

    那莽古尔泰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暴跳如雷,悍然拔出腰间佩刀,直指皇太极胸前!此即骇人听闻之‘御前拔刀’一事。幸得大贝勒代善等人死死拦住,方未酿成血案。”

    “御前拔刀?”朱由检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一个已经建立“国号”的政权里,一个亲王贝勒竟敢在朝堂之上,对所谓的汗王拔刀相向!

    皇太极这个“大清皇帝”的名号,在他那些兄弟叔伯的眼中,根本就一钱不值!

    奏报继续写道:“大贝勒代善虽性情相对温和,然其代表的却是我大明降官叛将之外,最为保守的一股旧贵族势力。

    他们对皇太极近年来的种种汉化改制,如仿我大明设立六部,吸纳汉官范文程等人参与机要,向来是阳奉阴违,抵触之极。皇太极之政令出盛京,往往便被其以‘不合祖制’为由,百般掣肘,难以施行。”

    朱由检心中冷笑不止。

    曾几何时,这所谓的“祖制”、“旧例”,如同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压得他这个大明皇帝喘不过气来。

    他费尽心机,不惜动用雷霆手段才勉强挣脱了部分束缚。

    未曾想风水轮流转,如今这皇太极竟也被他引以为傲的“八旗共议”之祖制,捆住了手脚,进退维谷。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看着自己曾经最大的敌人也陷入了与自己相似的泥潭之中,挣扎愤怒却又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当真是……好笑至极!

    他仿佛已经看到皇太极在盛京的宫殿中是如何的暴跳如雷,又是如何的无可奈何。

    阿敏要分裂,莽古尔泰要弑君,代善要掣肘。

    这建奴的核心统治层,简直就是一出活生生的“三国演义”!

    孙承宗在这一部分的最后,做了一个总结性的判断:

    “……综上所述,臣以为,建奴内部之权力斗争,已然到了白热之境。皇太极虽在极度困境之下试图以‘共御外敌’为名,促使八旗贵胄团结一心,更效仿我大明之制,欲行那集权中央,皇权独尊之策。

    然,此举恰恰直接触犯了阿敏、莽古尔泰等一众手握兵权的贝勒之根本利益。如今,饥荒蔓延,建州之地人相食之惨剧时有发生。

    在此等重压之下,各位贝勒首先想到的,是如何保全部下之实力,将仅有的粮草留予自家旗人。对于皇太极那统一调度之军令已是置若罔闻。臣斗胆断言,此新立之伪清,内里实则已处于分裂之边缘,其败亡之兆,彰矣!”

    看到这里,朱由检缓缓地合上了奏报。

    他站起身,走到乾清宫殿前的月台上。

    深秋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他明黄色的龙袍。

    朱由检抬起头,望着天边那轮正在缓缓沉入西山的落日。

    那落日将天际的云霞,染成了一片瑰丽而又凄美的血色。

    他眯起了眼睛,仿佛能穿透这重重宫墙,看到那遥远的辽东。

    孙承宗的这份军报印证了他所有的猜测,也让他心中的那份紧迫感达到了顶点。

    这就是他为何要那般急切地催促秦良玉、张维贤等人,尽快将那些新兵投入到实战之中,尽快形成战斗力的根本原因!

    不是他朱由检等不及要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而是……

    而是那远在盛京的皇太极,以及他身后那群饿红了眼的虎狼,他们,等不起了!

    一头被逼入绝境,内部又即将分崩离析的野兽,为了生存,为了转移内部的矛盾,它会做什么?

    只会做一件事——拼死一搏!

    它会用尽最后的气力朝着它认为最肥美的方向,发起最疯狂最不计后果的攻击!

    朱由检的目光从西边的落日,缓缓移向了东北方。

    他的脑海中,那幅巨大的大明舆图清晰地浮现出来。

    每一个点,每一条线,都化作了皇太极面前的死局。

    东边的皮岛和南边的朝鲜已在他的“攻守同盟”下连成一体,背后是山东登莱的水师虎视眈眈,皇太极若敢触碰,等待他的将是腹背受敌,老巢不保。

    西边的蒙古诸部看似松散,但察哈尔的林丹汗正被他用金钱和名号喂得膘肥体壮,只等一个机会便会扑向后金的侧翼。

    皇太极被他布下的天罗地网困在了中间,左支右绌。

    朱由检推演着所有可能,最终他的目光如利剑般,死死地钉在了地图上的一个点上——山海关!

    他知道,对于现在的皇太极而言,打哪里都是两线作战,都是死路。

    唯一的生路,已经不是绕道劫掠那种小打小闹了。

    他唯一的生机,便是赌上国运,集结八旗倾国之力,以雷霆万钧之势,正面轰开孙承宗镇守的那条辽东防线!

    只要能一战击溃关宁铁骑主力,斩断大明伸向辽东的手臂,那么西边的蒙古、南边的朝鲜都将瞬间沦为不足为虑的癣疥之疾。胜,则盘活全局,海阔天空;败,则万劫不复,国破族灭!

    这,才是皇太极唯一能走,也必须走的绝路和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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