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惊絮动了动指骨,长睫轻颤。
睁开双眼,裴惊絮眼珠滚动几下,声音中还带着几分黏腻的颤音:“什么……分家?”
腰腹上的力道收紧。
灼热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脖颈之上。
像是要数着她的脊背,容谏雪漫不经心地闷笑一声:“容玄舟没跟你提起吗?”
带着几分磋磨的情绪。
他仍是抵着她,任由欲望昭昭。
眼底闪过几分沉意,裴惊絮嗓子有些哑,微微摇头:“没有……”
什么分家?
容府要分家?
这件事她丝毫没听到风声,容玄舟更没有向她提起过。
身上盖着的被衾上,一对鸳鸯交颈缠绵,银纹暗绣。
“玄舟与父亲母亲提出,已经及冠成家,也是时候分家了。”
容谏雪嗓音低哑,语气清冷淡漠。
裴惊絮皱了皱眉:“婆母和公公……他们怎么说?”
容谏雪轻笑一声:“自是不愿意的。”
眉宇舒展了几分。
她猜也是不愿意的。
容府出了这两个孩子,容柏茂恨不能将两人绑在身上,被朝堂众人称颂赞美,说他教子有方,容府前途坦荡。
若当真分了家,容谏雪性情寡淡,亲情缘浅暂且不提,单单是容玄舟,若分家之后不走动了,感情淡了,容柏茂担心两人会挣脱出他的掌控。
其实裴惊絮也不太希望分家。
她如今尚未怀孕,当真分了家,她难道要三天两头去容谏雪家中吗?
现在在一个府中,只是分了东西院子倒还好些,若日后当真分了家,可就不是转个弯儿就能到的事情了。
所以,对裴惊絮而言最好的,就是维持现状。
“阿絮,回答。”
发现她的走神,容谏雪惩罚似的咬了咬她的肩头,丝丝点点的疼意强迫她回神。
轻呼一声,裴惊絮缩了缩脖子,那被衾并未覆住她光洁细腻的肩头。
月光洒落在她细腻光滑的肩膀之上,连带着青丝也罩了银纱。
“君谋怎么想?”裴惊絮微微侧头,问身后的男人。
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容谏雪轻笑一声,又往她身下送了送,昭示着自己的不悦。
“于我而言,没什么分别。”
确实没什么分别。
虽说容谏雪及冠多年,也并未与容府分家,但东院的吃穿用度一向不必向容氏夫妇禀报,容氏夫妇自然也不敢多管教容谏雪,是以,虽说没有分家,倒也与分家没什么差别。
以容谏雪的立场来看,他应当是不太在意这件事的。
毕竟他与容氏夫妇感情淡泊,之所以留在他们身边,也多是想要尽一份孝心,遂了容柏茂的愿罢了。
裴惊絮微微咬唇,瞬间抓住了这件事的关键。
分家这件事,只有容玄舟一人坚持,容氏夫妇犹豫不决,所以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容谏雪身上。
这样想着,裴惊絮终于转过身去,与男人对视。
“君谋,我们不分家好不好……”
容谏雪微微挑眉,墨色的瞳孔看不出半分情绪,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叫人分辨不出什么。
“为什么不分?”容谏雪嗓音沙哑低沉,“因为你不想同他和离,又要这般与我同床共枕?”
裴惊絮从不介意在容谏雪面前,适当地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只有相信了她的“目的”,她的所作所为才会更加可信。
长睫轻颤,裴惊絮主动环住男人的腰身,通身的柔软皆入他怀。
“先生,阿絮……还没准备好……”
声音怯懦细软,似真似假:“先生,给阿絮一些时间考虑好不好……”
“阿絮还没想好……”
她最擅于那些虚情假意的服软。
尤其是面对容谏雪时。
神情不变,甚至连呼吸都不乱半分。
掐着她后腰的指骨紧了几分,容谏雪伸手,抓住了她的腕骨,牵引着她向下。
“那就好好表现。”
……
虚情假意,真假参半。
月色如水,裴惊絮眼角又积了眼泪。
——看来她今晚是睡不着了。
--
翌日。
裴惊絮睡到了日上三竿,也不知道容谏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叫了红药来帮她梳妆打扮,红药进了房门,与她说起昨晚之事。
“你是说,容玄舟在东院庭院中站了一整夜?”
裴惊絮看着铜镜中红润光泽的自己,微微挑眉。
红药抿着唇,强逼着自己不要笑出声来:“是,奴婢今日一大早去东院查看,就看到江侍卫在院门外守着,庭院中,二公子在树下坐了一整晚呢。”
裴惊絮唇角勾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也就是容谏雪敢真的晾他一整夜。”
“今天一早,奴婢看到长公子……回了东院,不多时就带着二公子去上朝了,二公子的脸色看上去……难看极了。”
裴惊絮动了动眼珠,媚眼如丝:“去熬一碗银耳羹去给二公子送去,他问起来,就说昨夜我早早睡下了,其余的一概不知,清楚了吗?”
红药垂眸:“奴婢明白的。”
给裴惊絮梳理完毕,红药便退下了。
红药刚离开不久,门外就传来了江晦的敲门声:“二娘子,您在屋里头吗?”
裴惊絮起身,打开了房门:“江侍卫,怎么了?”
江晦朝着裴惊絮笑笑,恭敬地点了点头,将一只精致的盒子呈到了裴惊絮面前。
“二娘子,这是公子让属下给您送来的。”
裴惊絮愣了愣,接过盒子,面露疑惑:“这是什么?”
江晦挠挠头,真诚地笑笑:“属下也不知道,公子不让旁人打开。”
裴惊絮闻言,便也没再追问,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江侍卫了。”
“二娘子言重了,”顿了顿,江晦继续道,“哦,对了二娘子,公子让属下嘱咐您,说这件礼物您一定要收下,否则昨晚答应的事,便不作数。”
裴惊絮闻言,微微挑眉,心中升腾起几分不祥的预感。
还是扯了扯嘴角,裴惊絮笑笑:“我明白了,也替我谢过……少傅大人。”
江晦笑了笑,准备告辞离开。
“江侍卫,我能问您一件事吗?”裴惊絮叫住了江晦。
江晦停下脚步,笑着点点头:“二娘子您问。”
裴惊絮微微咬唇,声音轻软:“那个叫糯糯的女童……中的毒很深吗?”
其实裴惊絮清楚,糯糯的毒,肯定是容谏雪授意的。
江晦闻言,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二娘子安心,公子说了,心术不正之人,哪怕是孩童,也该吃些苦头才是。”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中的毒很难受,但也只是惩戒,并没有要她命的意思。
裴惊絮了然地点点头:“多谢江侍卫了。”
没再逗留,江晦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重新阖了房门,裴惊絮走到床榻边,打开了那个木盒。
在看清木盒之中的东西时,裴惊絮瞪大了眼睛,瞬间又盖上了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