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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画个大饼

    吴德贵的脸色算不得好,看到眼前荏弱少女就更差了。

    偏孟宁像是没察觉似的,一如往前,细声婉约:“今日叫吴大人受罪了。”

    吴德贵脸黑的滴水。

    那是叫他受罪吗?那是让他去死!

    当着江朝渊和冯辛宏的面算计他们,还闹出那般大的动静,搞出“天谴”的事情来,这简直就是在陈王头上动土。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雁娘子捡回家中收留的那温温弱弱的小女娘,竟是有这么大的胆子。

    之前裕丰斋里有多无辜,如今就有多可恶,想起自己那时候拍着胸口说此女哪有胆量和逆贼相关,和靖钺司做对,他就恨不得回过去抽上自己两嘴巴子。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吴德贵没了素日圆滑胆小,咬着牙定定看着孟宁,

    “你今日先是让人上门要挟,要我替你算计靖钺司之人,如今又敢在这里露面,你就当真不怕我把江朝渊他们引过来?”

    孟宁笑了笑:“吴大人是顾家之人,怎会舍得拿全家老小来赌我的命,况且你若想告诉他们,方才街口便不会放我走。”

    那是他想放走的吗?

    那他娘的是她要挟他的!!

    吴德贵恶狠狠地看着她:“那块玉玦为何会在你手上?!”

    “你说这个吗?”

    孟宁自衣袖里勾着截红线出来,之前那块被她当成信物给了邵大夫的青色玉玦,就直接落在她掌心里,

    “之前入奉陵时为了以后能安稳,着人打探了一下吴大人喜恶,原想着能投其所好,却不想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吴家原有孪生二子,长子吴德贵文采斐然,次子吴德林学识平庸,吴德贵一路考入京城为二甲传胪,得尊官赏识,调任地方为县令积攒政绩,可携家就职途中遭了意外,其弟身亡,其母瘫痪,而这位吴大人也似遭了打击,从此灵气全无。”

    “上次去吴府时,我礼貌探望了一下吴老夫人,却不想她因丧子疯癫,竟对着这玉玦喊长子之名,反倒对着大人喊令弟名讳……”

    “够了!!”

    吴德贵断喝出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母亲早就因为我弟弟之死乱了神智,你休想以此威胁我。”

    “那吴大人何必来此?”

    “我……”

    “你若无惧,今日又为何助我?”

    孟宁见他怒目而视,恨不得咬下她一块肉来,她拿着手中玉玦轻晃了晃,

    “你们兄弟二人孪生,相貌虽然一样,但学识经历却是仿不了的,吴德贵当年进学科考,总有那么一两个相熟之人,只要有心未必就寻不出证据。”

    “顶替进士身份,冒领朝廷官职,无论哪一样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家长子去年入了府学,次子也才十岁,想来吴大人应该舍不得他们丧命。”

    吴德贵脸上厉色一点点消减,直至惨白:“你到底想要如何!”

    孟宁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先坐。

    吴德贵紧绷着身形坐下之后,她才开口,

    “我无意去替这些陈年旧事不平,只是觉得吴大人能以一介白身,顶替你兄长身份坐稳这县令之位,如今只是留在奉陵太过屈才了。”

    吴德贵眉心紧皱:“你是在嘲讽我?”

    “当然不是。”

    奉陵毗邻茂州,又处扈江下游,算得上是南北行商必经之地,也因此奉陵繁华。

    这里不管赋税亦或是运收都是人人垂涎的肥肉,地方乡绅、富户盘根错节,县衙中已有的县丞、县尉更都是在任多年的。

    当年吴德贵得朝廷调令空降于此,就算他再有才华,想要坐稳这县令之位都不容易,更何况是一个临时顶上来的冒牌货。

    他要是没有些本事,怕是早就被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可是这位吴大人不仅隐瞒身份稳坐县令十余年,亦将奉陵经营的有声有色,这何尝不是他的能耐?

    孟宁抬眼认真:“江朝渊他们应该已与大人说过我身份,蔺家有意插手奉陵之事,陈王是成不了事的,你与其冒险跟着一个逆贼,为何不另寻一条康庄大道?”

    吴德贵被揭穿身份,少了之前的畏畏缩缩,朝着孟宁给他画的大饼就嗤了声:

    “陈王把持朝堂,兵困京城,就连陛下都在他手中,他怎就成不了事?况且就算没有陈王,还有左相。”

    “那若蔺家能有办法让左相束手呢?”

    “你说什么?”

    “当初我父亲虽被当了弃子,但是税银一案并未了结。”

    孟宁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吴德贵神色大震。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顾不得撞上伤口的疼痛:“你和蔺家手中有左相他们的把柄?”

    孟宁没有回他的话,只笑了笑。

    吴德贵心神动摇,如今朝中无非是陈王、左相争权,蔺家藏于暗处,之前江朝渊他们就已猜测蔺家早与太子有所合谋,那若他们还能有办法拿捏左相及朝中一些官员。

    那陈王……

    孟宁见他脸色变了又变,目光盈盈,言道:

    “其实吴大人何必担忧,前几日吴夫人助我从裕丰斋脱困,今日你又帮我瞒过了江朝渊等人,更弄出天谴之事打击陈王声望,蔺家那边定会记你一份功劳。”

    “待到将来驱逐逆臣,得归正统,吴大人何愁不能青云直上?”

    吴德贵:“……”

    这威胁说的可真是清新脱俗!

    他扯着脸皮讥讽,“那我是不是还该谢谢你拉我进这潭浑水?”

    孟宁轻声笑了笑:“举手之劳,何必言谢。”

    吴德贵:“……”

    我呸!!

    他到底没稳住翻了个白眼,扯得脑门上的伤口都疼,只咬牙说道:

    “你别以为今日之事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去,江朝渊他们不是那么好敷衍的,我虽照你所说咬死了是江朝渊的人让我去的街口,但他们未必会信。”

    “他们会信的。”

    “可去的人又没给令牌信物……”

    “那又如何。”

    孟宁轻浅说道,“靖钺司行事霸道,自他们入城之后,何曾将你这个县令放在眼里,有人闯了县府衙门,以靖钺司之名令你调派人手前往街口,你难不成还敢跟人先要个调令。”

    “他们不讲规矩在前,还能怪你认错了人?”

    “再说了,江、冯二人早有不合,暗中朝对方使绊子又不是头一回,指不准就是他们谁动了手脚想要坑对方,你无辜牵累其中,他们还想要如何?”

    “人,总得讲讲道理吧。”

    吴德贵:“……”

    原来人话还能说的这么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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