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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绿染黄沙,道通万里

    李老的沙棘套种法在农桑研究院划出的模拟沙地上开始了紧张的试种。风澈几乎每日都要亲往查看,慕容冷越也时常相伴。那片特意营造的贫瘠沙地,仿佛一个微缩的楼兰,见证着希望与坚韧。

    起初,情况并不乐观。新移栽的沙棘苗在风沙中显得有些萎靡,深紫色的叶片蒙上一层灰黄。部分桑苗的黄叶现象并未立刻改善。研究院里不乏质疑的低语,认为在如此沙化之地强求农桑,或许终究是镜花水月。

    但李老和他的弟子们并未气馁。他们仔细记录着每一株植物的细微变化,调整灌溉的频次与水量,甚至模拟戈壁昼夜温差极大的环境。风澈给予的是无条件的支持,要人给人,要物给物。他对李老说:“失败十次无妨,只要有一次成功,便是万千生灵的福祉。”

    转机发生在一个露水凝重的清晨。一位负责记录的年轻匠人惊喜地发现,几株沙棘的根部冒出了不易察觉的新生侧根,顽强地扎向沙土深处。更令人振奋的是,旁边一株原本叶缘焦黄的桑苗,顶端竟抽出了一丝极嫩的浅绿新芽。

    “活了!它们活了!”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研究院,也飞入了长乐宫。

    李老仔细查验后,向来沉稳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殿下,成了!沙棘根系开始深扎,定是探寻到了模拟的深层湿气。这桑苗的新芽,便是地力开始改善的明证!虽然只是开始,但方向无疑是对的!”

    风澈长舒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如释重负的光芒:“好!立刻将此法整理成册,绘制详图,连同这批沙棘苗和地衣样本,尽快送往楼兰!”

    就在楼兰试验田初见成效之际,敦煌的“农桑技援司”也迎来了第一波忙碌的高峰。不仅楼兰,于阗、龟兹、疏勒等西域邦国也派来了使者或匠人,带着各自的水土样本和问题前来求助。有的地方是水源含盐碱过高,有的则是高山苦寒,生长期短。技援司内,各方口音交汇,图纸与样本堆积,译官们忙得脚不沾气,将大乾匠人的解答细细翻译,又将西域带来的本地作物特性认真记录。

    慕容冷越亲自坐镇敦煌数月,协调各方。她发现,许多问题并非大乾现有技术能够直接解决,但汇聚了各方智慧后,往往能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例如,一位来自天山脚下的老牧人提到一种耐寒的野草,其根系能保暖,慕容冷越立刻让人取来样本,快马送回研究院,请李老研究是否可用于高寒地区的桑园防护。这种开放、协作的氛围,让敦煌技援司真正成为了丝路农桑智慧的熔炉。

    长乐宫内,风染霜的“纹样融汇坊”也佳作频出。穆罕默德王子不仅带来了波斯的纹样,还凭借记忆描绘了更遥远的拂林(东罗马)帝国的装饰风格。风染霜巧妙地将大乾的流云意境、波斯的精密几何、西域的鲜活藤蔓以及拂林的马赛克镶嵌感融合在一起,设计出的新纹样既新奇别致,又和谐统一。她甚至尝试用不同颜色的蚕丝来表现沙棘从开花到结果的颜色变化,那抹深紫与桑叶的碧绿、苜蓿的嫩黄交织,构成了一幅充满生命力的画卷。

    “这不仅是锦缎,”风染霜对慕容冷越说,“更是记录我们共同努力的史书。”

    冬去春来,楼兰终于传来确切的捷报。在陈老(已从波斯调往楼兰指导)和楼兰匠人的共同努力下,采用沙棘、桑苗、苜蓿、地衣四重套种法的试验田取得了圆满成功。昔日的不毛之地,如今已是一片高可及膝的绿意。沙棘茁壮,深紫色的果实累累缀满枝头;桑树叶片肥厚,绿得发亮;苜蓿茂盛,地衣则像一层柔韧的薄毯,牢牢锁住了下方的沙土。楼兰国王欣喜若狂,亲自下田抚摸桑叶,并下令在全国符合条件的沙化土地推广此法。

    随捷报一同送达长安的,还有楼兰用新桑叶喂养出的第一批蚕茧缫出的生丝,以及几大箱沙棘制成的果干和果汁。那生丝虽略显粗糙,却坚韧异常,蕴含着戈壁的阳光与风沙的力量。沙棘果实酸涩中带着独特的甘醇,风澈尝后,立刻意识到这不仅是一种固沙植物,更是极具价值的果品和药材。

    “将此沙棘种,也列入‘丝路友谊之种’,”风澈下令,“将其特性与食用之法广传西域各国,或许,它不仅能固沙肥桑,亦能滋养百姓。”

    穆罕默德王子品尝着沙棘果汁,感慨万千:“**赐予沙漠的,不只有严酷,还有如沙棘这般的珍宝。大乾的智慧,在于发现了它,并让它为我们所用。”

    随着楼兰模式的成功和敦煌技援司的高效运转,丝路农桑合作的信誉与影响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越来越多的西域小国主动遣使,请求引入桑苗、苜蓿乃至沙棘,并邀请大乾匠人前去指导。丝路北道、中道的绿洲城市,几乎处处可见开始育苗的桑园。而大乾也从中获益匪浅,不仅获得了波斯的琉璃、香料,西域的美玉、葡萄干,更引进了诸如耐寒牧草、特殊药材等众多前所未见的物产,极大地丰富了大乾的物种资源和民生。

    这一日,朝会上,有大臣提出,丝路贸易量激增,现有的河西走廊通道已显拥挤,且北线常有马贼侵扰商队。是否应派出军队,进行清剿,以扬国威。

    风澈沉吟片刻,却看向了慕容冷越和穆罕默德。

    慕容冷越率先开口:“军事清剿,虽可一时靖边,然成本高昂,且易引周边部落恐慌,非长久之计。”

    穆罕默德接着道:“殿下,波斯商队常年行走四方,深知商路之险不仅在盗匪,更在路途本身的艰难。何不效仿农桑合作之法,由大乾牵头,沿线各国出力,共同整饬道路,设立驿馆,派驻联合护卫?利益攸关,方能同心协力。”

    风澈眼中精光一闪,抚掌道:“善!孤意已决,不止于清剿。我们要做的,是‘共修丝路’!”

    他随即颁布旨意:

    第一,由大乾出资三成,并号召波斯、楼兰、于阗等主要受益国共同出资出人,成立“丝路共修会”。

    第二,共同勘测、规划一条更为安全、便捷的丝路新支线,避开部分险峻路段,连接主要绿洲城邦。

    第三,在新旧丝路沿线,每隔百里,由共修会出资设立联合驿馆,提供食宿、补给、兽医服务,并由各国抽调人员组成联合巡逻队,保障商旅安全。

    第四,鼓励各国商队在主要节点城市设立货栈,简化通关手续,降低税费。

    此议一出,朝野震动。这无疑是前所未有的宏大构想,其复杂程度远超农桑合作。但有了之前成功的铺垫,反对之声虽存,却已微弱。波斯第一个响应,穆罕默德王子当即修书回国,力陈其利,波斯国王很快回复,承诺出资两成,并派遣工程师参与勘测。楼兰、于阗等国也纷纷响应。

    数月后,一支由大乾工部官员、波斯水利道路工程师、西域向导、联合护卫队组成的庞大勘探队伍,从敦煌誓师出发,向着西方未知的地域迤逦而行。他们的使命,是为这条连接东西的友谊与繁荣之路,踏出一条更平坦、更安全的轨迹。

    风澈和慕容冷越站在长安城头,遥望西方。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锦缎,恰如风染霜织机上的新纹样。

    “一条路,连通的不只是货物,”风澈轻声道,“更是制度、信任与共同的未来。”

    慕容冷越依偎在他身侧,目光悠远:“是啊,桑苗让绿洲相连,道路则将人心拉近。只是,这条路修起来,恐怕比让桑苗在沙漠扎根,还要艰难百倍。”

    “再难,也要走下去。”风澈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你看,这西边的云霞,像不像我们铺开的画卷?这共修丝路,便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夜幕降临,长乐宫中的桑树在春风中舒展着叶片。风染霜正在灯下,将一颗波斯琉璃珠和一小片打磨过的楼兰玉片,缀在她设计的“丝路共修图”纹样上,流光溢彩,仿佛将沿途的星辰与灯火都织了进去。

    而在更遥远的西方,勘探队的篝火也已点燃,如同落入凡间的星子,沿着古老的丝绸之路,一字排开,向着未知而又充满希望的未来,坚定地延伸而去。画卷,正在他们脚下,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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