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炙热到快要把人给烧焦的目光让,王文王武两兄弟置若罔闻。
但公堂之上——张县令一旁那个脸生的老者的目光才是真的让人胆战心惊。
想必,这就是昨日清县内传开了的那位张县令从京城远道而来的恩师吧。
完蛋了,完蛋了,现在王文王武两兄弟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这回怕是他们再怎么求情也是碰到铁板上了,县门口的范水和范七两兄弟可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听说昨日张县令一得知了范家两兄弟在门口的所作所为后,大动肝火,当即就下令把他们关入大牢,一人打了好几十个板子,现在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据说当时范家两兄弟被叫到县衙的时候,还使了银子让人去给家里人报信。
平日里范七就是仗着自家媳妇在陈暴虎家当差的关系,成日里在他们跟前耀武扬威的。
可这会儿他还想仗着这层关系让陈暴虎出面来给他求情?
简直就是做梦!
王文王武两兄弟压根就不信!
一个好歹和清水县的霸王陈暴虎家沾亲带故的范七都没能逃过打板子这一劫,难道自己就能逃脱的了?
王文王武没这个自信,更没这个底气,今日他们兄弟两个可真是常在河边走,鞋都湿透了!
还是滴水的那种。
办事的时候收受点底下人递过来的好处,这都是多少年的习俗了,自从卢县令当令以来就是这样。
十好几年了,没想到玩了一辈子的鹰,反倒被鹰啄了眼睛。
实在是——
实在是让人憋屈!
县衙里十之八九的人都和他们一样干了坏事,可偏偏,偏偏就他们两个穷得叮当响的被当成了鸡来杀。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让王文王武兄弟俩的心底憋着一股无名火。
王武的嘴唇翕动,被张怀义指控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眼神在触及到一旁衙役们眼底喷出来的怒火后,涌到嘴边的话到底又咽了回去。
他们身死不要紧,可他们的家人呢?死不死的倒也不打紧,可他们死了以后他们的家人还要在这个世上活啊。
想起自己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久卧病榻的老娘,这一大家子的性命可都关系着他这张嘴呢。
他们不能说,坚决不能说,就是现在立刻马上被打死了也不能说,他们的命不是命,可那一大家子的命还是命啊。
就在王文的表情松动,即将要开口反驳之时,王武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他摇了摇头,用嘴唇比划了家人二字。
家人?!这两个字就像是开关一样,在王文读明白的瞬间就闭了嘴,闭嘴的瞬间,就连他微扬起的脖颈也低了下去。
张怀义大怒。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招?真当是在玩家家酒,和他们闹着玩呢?
看来不上点私刑是撬不开他们这张嘴了,下一瞬,张怀义就命令人拿来了夹手指的木板。
一旁的衙役见状,有些不忍,那些和王家两兄弟同流合污的人见此场景后更是大惊失色。
他们生怕王文王武两兄弟受到刑罚之后真招出来点什么,于是开口求情道。
“大人,这木板要是上了,王文王武两兄弟就是不死也得残废了啊,若是这两兄弟真是被人给冤枉的话,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是啊大人,这木板上了,手指头指定得废,这要是废了,王文王武往后还咋生活啊,大人,要慎重啊。”
慎重,慎重,这两个字一钻进张怀义的耳朵里,他就怒斥一声,“怎么,你们是在教我做事?”
“你们要是看不惯我这个县令的做法,要不你们去替他们受罚?平时怎么就看不出来你们还有一副菩萨心肠呢?这会儿要给王文王武上刑罚的时候,你们倒出来求情了。”
“怎么,难不成你们也和王家两兄弟一样,也做了收受贿赂,鱼肉百姓的事?”
张怀义眼神一凝,如闪电般的眼神就这么直直的朝着为王文王武两兄弟求情的衙役扫去。
眼神接触的瞬间,仿佛有一股电流划过全身,这两个求情的衙役腿肚子一软,慌跪下求情。
“大人,大人饶命啊,小人……小人实在是不敢,也没这个胆子干那事啊。”
“是啊,是啊,大人,都是小人的错,瞧我这张嘴,就会乱说。”另一个求情的衙役边说边掌嘴,掌完嘴后,脸上又挤出了一道谄媚的笑。
他微直起身,愤怒的指着王家两兄弟,”我看他们就该打!别说是夹手指了,就是上板子那也是不够解气的,一个当官的,居然还占百姓的便宜,这不是丢我们的脸,丢整个清水县的脸吗?”
“丢咱们的脸不要紧,可要是丢了清水县的脸,那就是丢了大人的脸,丢了大人的脸,可不就是该打?!”
“要我说,这王家兄弟简直就是罪该万死!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千刀万剐都还不够!”
他话音刚落,就惊呆了一旁一同求情的衙役,好家伙,真他娘的会舔啊!
这家伙一张口,三句两句的就把自己给撇干净了不说,还追着县令拍马屁。
简直,他就没见过这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像是悟了什么,话说少了的衙役顿觉不够,他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张怀义抬手打断。
“行了!别在这给我油嘴滑舌,最好你们没做过那事,若是你们也做了,今日王家兄弟就是你们的下场!”张怀义后半句带了重音。
这话他不仅仅是说给这两个求情的衙役听的,更是说给这公堂上的每一个人听的。
他张怀义,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更不可能放过一个坏人!
从前他忍,是因为羽翼未全,为求明哲保身,可如今不一样了,这么多年,这清水县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想起昨夜里老师跟自己说过的话,张怀义的心底更增添了一股底气。
“行刑!”张怀义怒目圆睁,一根签被扔在堂下。
签落地的瞬间,王文王武想起了行刑场上犯人被砍头的场景,霎时间他们的脸色极其惨白。
一股危险的恐惧在王文王武的脑子里炸开,他们开始求情。
“大人,大人饶命啊。”
“不要,不要,大人不要啊。”
王文王武挣扎着要摆脱,可却被人钳在原地,不能动弹,只能被动地看着自己的十根手指被木板夹住。
手上的木板在慢慢收紧。
“啊啊啊啊。”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指席卷全身,王家两兄弟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公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