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一群废物!”
北狄大汗一脚将呼延灼踹翻在地。
“五千勇士!”
“整整五千大狄的勇士!”
“竟然败给了一群南人的农夫!?”
“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呼延灼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大汗的靴子,痛哭流涕。
“大汗饶命!”
“不是我们不勇猛,是南人的妖法太厉害了!”
“他们有一种会喷火的棍子,隔着一百多步远就能打穿我们的盔甲!”
“还有一种会爆炸的黑球一炸就是一大片,血肉横飞啊!”
“妖法?”
大汗气得发笑,“打了败仗就拿鬼神之说来搪塞我?”
“我看你就是个胆小鬼!”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帐下响起。
“大汗,呼延灼将军所言或许并非虚妄。”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色皮甲的将领缓缓出列。
他腰间挎着一柄弯刀,南院大王,耶律雄。
他是北狄公认的最能打,也是最会用脑子的将领。
大汗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
“耶律雄,你也信这套鬼话?”
耶律雄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呈了上去。
那是一颗已经被砸扁变形的铅弹。
“臣在呼延灼将军的伤口里发现了这个。”
“它不是箭矢也不是任何我们已知的暗器。”
“它的威力确实能轻易洞穿我大狄勇士的甲胄。”
“南人孱弱但从不缺奇技淫巧。”
“那个叫林火的人能弄出这种武器,绝非等闲之辈。”
“呼延灼败得不冤。”
帐内一片哗然。
连耶律雄都这么说,看来安州的那个林火,真有两下子。
大汗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这已经不是一场普通的军事失利了。
耶律雄目光扫过众人。
“耻辱只能用鲜血来洗刷。”
“臣耶律雄请命领兵!”
“请大汗给臣五万精锐,三个月内臣必踏平安州,将那林火的人头献于大汗帐前!”
大汗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重重一拍王座。
“好!”
“本汗就给你五万精锐!”
“各部族最强的战士任你挑选!”
“告诉南人,我大狄的怒火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
而此时的安州。
张瑾书桌上,铺着两份截然不同的奏章。
一份,是写给丞相陈北舟的。
给丞相陈北舟的奏章里,他用了最严厉的措辞。
“……林火其人,出身草莽,心性狠戾,擅杀官吏,私扩军备,以铁腕治民,安州上下,如今只知有林将军,而不知有朝廷。”
“然其人确有鬼神莫测之能,所练之兵军容鼎盛,所造之器威力无穷。”
“北狄先锋三千人,一夜之间尽没于其手。”
“此乃虎狼之将用之可御外敌。”
“纵之恐为心腹大患。”
他笔锋一转,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臣愚以为,当务之急乃北狄大患。”
“可暂施羁縻之策,授其安州节度使之衔,使其名正言顺为国守边。”
“一来可彰朝廷恩威,二来可令其倾力抗狄。”
“待北境稍安再议后续,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张瑾心里清楚,这份奏章,陈北舟一定会看得很满意。
既指出了林火的威胁,满足了丞相打压异己的控制欲。
又给出了一个无法反驳的、让他暂时不能动林火的理由——抗狄。
丞相需要一把刀去对付北狄,现在这把刀自己送上门了,虽然锋利了点,但只要握柄在手,他就有自信能控制住。
而另一封给小皇帝赵焱的密奏,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陛下亲启。”
“臣于安州得遇国士。”
“林火者有经天纬地之才,安州月余,百废俱兴,军民归心。”
“其人忠勇,心向陛下,视公主殿下安危若性命。”
“胡涟一案实乃其咎由自取,冒犯天家死不足惜。”
“北狄凶焰滔天,林火乃陛下手中第一利剑,亦是未来重整山河之希望。”
“恳请陛下暗中示恩,坚定其心,此为国之大幸。”
“臣张瑾,以阖家性命担保。”
他知道小皇帝被压抑得太久了。
他需要力量,需要希望,需要一个不属于丞相派系、又能为他所用的人。
林火,就是那个人。
张瑾闭上眼睛,他不是在赌博,他是在为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下一盘险棋。
棋子是他自己,也是林火。
……
安州府衙,后堂。
林火端着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吹着气。
知府高俅,此刻正坐立不安,额头上全是汗。
“林……林将军这……”
“这不太合规矩吧?”
高俅看着桌上那份刚刚拟好的《安州防务建设及民生改制条例》,“府库的钱粮调度、城内各坊市的管理……”
“这都是府衙的职权啊。”
“张大人还在呢,要是让他知道了……”
林火放下茶杯,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高俅立刻闭上了嘴。
“高大人。”
林火笑了笑,“你搞错了一件事。”
“张大人是来考察的,不是来当官的。”
“他考察什么?”
“考察安州的防务,考察安州的民生。”
“我们现在做的这一切,正是为了让张大人看到我们的成果,好让他回京替我们美言几句,不是吗?”
“这上面写的哪一条不是为了安州好?”
“府库的钱粮,不用来加固城防、抚恤兵士,难道留着发霉?”
“坊市的管理不统一起来,怎么应对可能出现的奸细和破坏?”
林火站起身,走到高俅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大人,你是个聪明人。”
“现在安州谁说了算你心里清楚。”
“我呢,对你的知府位子没兴趣,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他拿起桌上的官印,塞进高俅手里。
“盖章。”
“以后我的人会把文件送到你这里。”
“你看也好,不看也罢,把章盖上你的知府就安安稳稳地当下去。”
“荣华富贵,一样少不了你的。”
高俅彻底明白了。
从今天起,他这个安州知府,就是个盖章的机器。
林火没再理会高俅,转身走出了府衙。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安州城内的那些士族豪强,一个个都是地头蛇,根深蒂固。
想让他们乖乖听话,光靠恐吓是不够的。